导演艾伦·休斯前有讲述制作人吉米·艾奥文跟说唱歌手德瑞博士的纪录片剧集《反叛者》，2023年他又带来了另一部纪录剧集，深度挖掘嘻哈音乐传奇人物图派克·夏库尔的个人生活与时代。这部纪录片剧集以这位歌手的同名热曲命名——《亲爱的妈妈》。这部FX的5集纪录片剧集在流媒体Hulu播放，探索了图派克和已过世的母亲、前黑豹党成员与社会活动家阿菲尼·夏库尔的问题关系。

艾伦·休斯（Allen Hughes，作品：《社会威胁》《绝命战场》《艾利之书》）畅谈了影片的制作以及他对后期的看法。这个项目的监制、编剧兼剪辑师也加入了对话。

问：你之前有优秀的纪录片剧集《反叛者》（The Defiant Ones），现在又有《亲爱的妈妈》（Dear Mama）。这一次你的目标是制作出一部怎样的影片？

艾伦·休斯：我是个超级乐迷，内心一直想当一名DJ。我认为音乐是一种超能力，如果音乐弄对了，它比任何动作场面更有力量。《反叛者》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张制作精良的摇滚专辑。而《亲爱的妈妈》不是摇滚唱片。对我来说这是一张蓝调唱片，我必须改变我的整个风格和思考方式。这部剧集情感浓度更高，而我试着将其一层层剥开。它变成了我称之为“旋转音乐马赛克”的东西。

问：图派克·夏库尔（Tupac Shakur）留下的东西造福了这个项目。你们所做的功课和可以使用的素材资源想必是海量的吧？

艾伦·休斯：确实海量。能拥有他所有歌曲的使用权是最大的馈赠和幸运。我有他所有的多轨音频、歌词单和他写的东西——他的所有个人注释和想法，他的渴望与野心。然后我们拆解了所有多轨音频并重新组合它们，我让他的歌词更凸显，在配乐之上加上他的无伴奏合唱，因为在剪辑室里我总是说：“如果奶奶辈不明白，那就不成立。”

问：制作这部剧集的主要挑战有哪些？

艾伦·休斯：就连只是把所有素材过一遍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然后我们还要到各地拍摄——从洛杉矶到南加州到湾区再到南部，跟亲历某些事件的亲朋好友聊一聊，试着组合我们需要的所有素材。几乎花了4年才完成这个项目。

问：跟我们聊聊后期制作吧。你们在哪里做的后期？

艾伦·休斯：我们在好莱坞山顶发现了这间公司，我在那里完成了整个项目的剪辑。因为那里Wi-Fi不太好，所以操作起来不太方便，而且我们的服务器在其他地方，我们不得不远程剪辑，但疫情期间在那里做剪辑和做后期也有很多好处。

Pacific Post提供了Avid Media Composer，我们设置了4间剪辑室。那很棒。华纳兄弟电影影像公司制作了每日样片，然后我们在另一处Number Nine Productions完成了所有混音，混音师卡梅隆·法兰克利（Cameron Frankley）在那里有一间很棒的顶级家用录音室。

我总是在露天片场或兰塔纳之类的地方混音，所以这是第一次在这家公司，但体验很棒，而且我们有一支优秀的团队，包括声音设计师罗伯特·施坦布勒，混音师克里斯·詹金斯和萨尔·奥赫达。我热爱跟声音与音乐打交道，这一直以来都是整个后期流程中我最爱的部分。

要制作像这样的纪录片，整个剧集基本都是后期制作，这比制作一部长片电影的挑战性大得多。我热爱后期，因为你要把这样的一个项目的所有素材精调再精调，然后有时候你会发现魔法瞬间。乔什·加西亚（Josh Garcia）是我们的后期总监，他把监督工作完成得非常好。

问：你跟拉塞·贾维（Lasse Järvi）和其他几位剪辑师合作。那是怎么进行的呢？你如何跟他们协作？

艾伦·休斯：主剪辑师是拉塞。他是芬兰人，同时他还跟我一起为整个项目共同担任编剧，他也是其中一名监制。他跟我此前在《反叛者》合作过，他是一位杰出的剪辑师和合作对象。之后我们找来了其他几位剪辑师帮忙，包括亚历克斯·秋、罗恩·艾根、亚伦·纳尔和汤姆·帕森斯。他们负责这部剧的不同集。但最终都是由拉塞和我坐下来对剪辑片段进行调整创作。

我认为剪辑和创作（authoring）之间有差别。这里涉及留下个人印迹的问题，作品一定要有某种感觉。当你跟一位像拉塞这样优秀的剪辑师合作时，我会把剪辑视为表演，并用跟演员合作的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它。

问：剪辑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艾伦·休斯：处理所有档案素材向来都是挑战，尤其是处理阿菲尼·夏库尔（Afeni Shakur）的素材，非常困难。一开始我们本来以为完全没有她的素材，因为没人见过她的任何影像。这种时候，时间就是制作纪录片的好朋友，因为最终我们找到了她在黑豹党期间的素材。虽然素材不多，但我们的影片刚好够用。我们还找到了她的图像和音频，也不太多，但刚好够用。

光查看我们拥有的所有素材就是个大工程，然后还要确保剪辑感觉是“有创作表达的”，于是剪辑的时候就有一种目的性，你是在通过图派克和阿菲尼之间关系的角度经历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剪辑的大挑战始终都是找到正确的感觉。我和拉塞查看了大部分场景的诸多剪辑片段。

比如，在第2集末尾，你会看到我们伴着（R&B团体）The Spinners的歌《Satan》剪辑了整个长镜头。这个段落长达9分钟，一开始是四五个单独的场景，但我们把它们剪辑到一起的效果要好得多。这些场景是：图派克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演讲，后院场景，他被保释，和首次表演《亲爱的妈妈》这首歌。但我们调整了很多个版本，花了很多功夫，才剪出了这个段落。

问：拉塞，你能聊聊非线性剪辑方式和对你来说的重大剪辑挑战吗？

拉塞·贾维：我最喜欢的阿菲尼的图像之一是1970年一场筹款活动上的黑白照，那是图派克出生前的一年。阿菲尼正在保释中，她面临着360年的牢狱之刑，但她身穿黑色皮质背心、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而相机带上有4个胶卷筒的样子看起来棒极了。但其实她的相机和胶卷筒都是空的。她根本买不起胶卷，更别说相机了。她是为了媒体采访通行证而借的。

重点是，夏库尔是一贫如洗的革命分子，他们常常要躲避法律，所以很难拿到文书证件，当然，我们决心要描绘出这个基于史料的由多个方面组成的家庭。鉴于图派克的影响仍然存在于我们现在的社会上，很容易忘记他已经与世长辞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或他母亲，但见过他们的每一个人都说他俩焕发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能量。他俩都是诗人，这不只体现在他们写作的方式，还有他们说话、行动、生活甚至死亡的方式。点点滴滴都充满情感、真心、律动和激情，同时灌注了大量知识，而我们的目标就是传递出那种精神。

我们感觉，做到那一点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让观众感觉他们身临其境跟两个主角在一起，所以我们知道，这一定要是一种沉浸式的体验，而图派克和阿菲尼一定是主要的发声者。很疯狂的一点是，很多时候仿佛他们恰好给我们留下了最适合的歌来以我们希望的方式讲述他们的故事。而种种限制启发了很多创作选择，包括非线性的时间线。

我们也知道，从叙事角度来说，按时间发展的时间线是不可行的，因为那意味着图派克要在剧集播放了好多集之后才会出现。而且我们被他们故事中几乎诡异的并行事件而惊讶，并且我们想要探究阿菲尼的过去所发生的事件如何影响了图派克的行动。然后这个故事还有很深的影响力和历史背景。如果不去研究图派克和阿菲尼为之献身的问题，你就无法理解他和他所写的东西。他将自己的艺术视为社会改变的一个载体，他愿为之付出生命。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缩略那个信息，并且我们想让他写的东西成为主要的叙事推动力。

幸好我们有幸能得到他整个作品集前所未有的使用权，能处理这些素材是我职业生涯的绝对高光点，这也是整个项目创作过程中持续不断的灵感来源。再加上阿提喀斯·罗斯（Atticus Ross）及其团队的配乐，我简直太幸运了。

问：你们使用了什么剪辑设备？

拉塞·贾维：我们在Avid Media Composer上剪辑，以Jump Desktop作为我们的远程工作解决方案。采访画面是变形镜头拍摄的，各种素材格式从4K到8K都有。

问：艾伦，第2集中，你直面了当你把图派克从《社会威胁》（Menace II Society）剧组解雇后被他殴打的暴力事件。这一定很难面对。

艾伦·休斯：确实，我本来不想面对，但拉塞和其他机位制片人说我必须要直面它。在我采访图派克过去的几位经纪人时，这个话题出现了，而他们一直追问我，那是即时的反应，非常真实，于是我们保留了下来。这完全不在我计划之中。

问：聊一聊这部剧集的音乐和声音的巨大重要性吧。

艾伦·休斯：我们从最初的4年前开始处理音乐和声音，重点是要找到最恰当的效果。你要如何在尊重原版歌曲的基础上对歌词给出新的理解？我们如何将这首歌与那个场景绑定？或者我们如何以不同的混音在一整集里贯穿使用《Shed So Many Tears》这样的歌？还有如何加入阿提喀斯·罗斯、利奥波德·罗斯和克劳迪娅·桑恩 的伟大配乐？

混音的重点就是找到所有歌曲、配乐、无伴奏合唱之间的平衡，我对我们的混音感到骄傲。嘻哈音乐纪录片通常不会得到这种程度的音频处理，而阿提喀斯和他的团队都是声音的狂热爱好者，所以对配乐进行了一些处理，那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再加入任何音效或任何戏剧性的东西。配乐都自带了。

问：DI流程是怎样的？调色师是谁？你跟他们以及多位摄影指导（DP）的合作有多紧密？

艾伦·休斯：我们是在伯班克的华纳兄弟电影影像公司做的DI，调色师是约翰·达洛（John Daro）。我深度参与调色，参加了所有调色会议，虽然大部分会议对我来说都很无聊（笑）。但调色至关重要，要达到恰好的影像风格非常不容易，尤其是当你用到了那么多档案素材。但最终效果非常棒。

问：你了解到了什么最让你惊讶的图派克的生平？

艾伦·休斯：他青春期的挣扎，他既要应对母亲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又要应对她的毒瘾。这会让你快速长大，我学会了对他这个人以及对他的经历怀有很多同理心。

关于本剧集更详细的调色与完成片制作过程，调色师约翰·达洛分享：

艾美奖提名纪录剧集《亲爱的妈妈》调色与完成片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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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Iain Blair | postPerspective

编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