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色彩

影视制作

当今,由于数字中间片(DI)已经“起飞”,而拥有一套调色系统的成本也大幅下降,因此,在职调色师的人数也大幅“成长”。这种调色的繁荣发展可能已经导致观众对于图像的感知发生了重大改变。

类似的改变在语言层面也有呈现和描述。在语言领域中,其中有一个后果被称为死隐喻(dead metaphor,译者注:死隐喻原指隐喻性已经衰竭的概念及语言,在本文中特指由于频繁使用或时代变迁,已成为人所共知的固定用法)。本文的第一段中有很多这种隐喻。DI并不能真正地“起飞”(take off),而前文的“成长”(grow)则是一个有机的概念,是只有生物才有的特点。这无法完全适用于描述数字,因为数字只会增加。但说调色师的数量已经“成长”所具备的象征意义和含义是单纯的“增加”所不具备的。可以想见,“成长”第一次被用来描述数字肯定带来了非常戏剧性的效果。但是现在,这种用法已经十分普遍,以至于我们几乎没有注意到从隐喻到日常用语的转变。

在我们的行业中,有一些风格变得越来越为人熟悉,以至于它们的效果价值逐渐减少,其本身变得平平无奇。任何风格在第一次看到时都会格外吸睛,但看得越多人们对其越司空见惯。最终,我们变成只察觉到调色者意图实现的细微差别,但并没有真正留意到这种风格本身。比如日拍夜的一种一度十分盛行的调色手法——浓重的蓝色色调。现在,它依然被当作是一种表现夜晚的方式,尽管它看起来效果并不那么逼真——当天色变暗时,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并不是明亮的蓝色。这种方法是可行的,观众也能接受,但这种风格现在看起来可能十分廉价,并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视觉上的隐喻甚至可以成为语言隐喻的来源。曾经,“闪回”只是一种视效,但现在它却用来描述任何回顾之前时间的段落,即使画面并没有用到“闪”的效果。使用“闪”作为故事中一种展示时间跳跃的手段是另一种死隐喻。它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但是方式十分枯燥乏味。因此,大多数调色师都在寻找更具创意的方法,让观众更感兴趣,并且增加更深层的含义。简单来说,我们在寻找新的视觉隐喻。

品或情节的标志。最初的那种令人感到突兀的冲击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调色已经成为了文化讯息。维克托·什克洛夫斯基(Victor Shklovsky)在《作为手法的艺术》*(Art as Technique,1917)中这样描述——他写道:

“……为了感觉到事物的存在,为了使石头成为石头,才存在所谓的艺术。艺术的目的是为把事物提供为一种可观可见之物,而不是可认可知之物。”

A.D.詹姆森**(A. D. Jameson)对这句话做出了精准的解释,他这样写道:

什克洛夫斯基认为‘认知’(‘自动感知’)和‘看见’之间是有区别的。认知是你无需亲眼目睹也能“看见”事物——当你的周围环境变得无比熟悉时,你的大脑自然会将这些事物呈现出来。对比之下, 看见则是有什么事迫使你再次观察,并将事物当成是第一次见到。

有些风格实际上也受益于观众的这种感知上的转变。过去,黑白电影由于技术限制比比皆是,现在已较为少见,但仍出于各种艺术创作理由偶有问世。它们能令影评人产生兴趣,并且看起来十分惊艳,因为它们现在较为少见。讽刺的是,从调色师的角度来说,这些新式的黑白电影完美展现了我们调色技艺的未来。首先,《艺术家》(The Artist,2011)和《控制》(Control,2007)等电影都表明,影片的风格应该为内容服务。其次,黑白项目现在都采用彩色方式拍摄,因为这样能在后期制作中提供更多的控制,这意味着摄影指导(DP)明白,他们所创造的图像是在摄影机内捕捉,并在调色中打磨出来的。

最初,一些为了增加效果而使用的技巧被频繁地复制和重复使用,以至于它们现在被认为是特定类型的作

那些具有高辨识度的风格——无论是受调色师启发、抄袭复刻还是滥用插件——通常都会失败。这不仅仅是因为观众会对它们逐渐脱敏,更是因为在一个项目中大获成功的风格在另一个项目中并不总能达到相同的成就。因此,这种风格看起来更像是在对这种风格初次使用时的致敬或是效仿,而非最新版本的提升。调色必须要与素材完美融合,并为项目增添更多层的维度(并不一定是第三维度)。

类似主题的项目可能因为它们内容具有相似性,从而自然选择相似的调色,但有时,抑制使用明显雷同的配色方案的冲动更好。影像风格通常在初次亮相时就已经发挥了最大效果。后续的用例必须具有技术优势或者更复杂的应用才能奏效。

调色师必须始终领先于观众一步。曾经有段时间,调色师通过不断增加叠加色彩效果来弥补这些色彩效果在项目中愈发降低的影响力,但总有一天我们需要采用更新的、我们不那么熟悉的方法。

调色师使用的大多数视觉隐喻都是通感,它们可以唤起其他的感官。“偏暖”和“偏冷”绝对是调色会议中最常用的术语。眼睛与大脑之间的独特关系能产生格外强壮的跨感官触发点。

我们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应对色彩休眠隐喻或死隐喻影响力减弱的问题。创造新的色彩隐喻就是最明显的方法,但这并不总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在风格未在艺术指导和拍摄环节做过计划时。其他可能的解决方案还有:细微处理、并置或回归自然图像。

并置是以风格获得观众最佳反应的好办法,而且它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一些比较极端的例子包括《绿野仙踪(The Wizard of OZ,1939)中从黑白画面到彩色画面的转变、《辛德勒的名单》(Schindler’s List,1993)中的红色外套,以及《欢乐谷》(Pleasantville,1998)中的彩色部分。

《辛德勒的名单》

《欢乐谷》向黑白电视的时代致敬,而更近的两部2012年奥斯卡提名影片——《艺术家》(2011)和《雨果》(Hugo,2011)则直接向电影史致敬。这些影片和其他众多影片进一步丰富了可供调色师参考的文化遗产。

当所有事物都具备一种风格时,效果惊艳的常规图像会脱颖而出(When everything has a look, breathtakingly good normal images will stand out)。最终,普通调色效果本身也会缺乏影响力,而风格会变得更加强,如此循环往复。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对电影的文化认知就会像口语一样不断发展和适应。

希望你能享受调色!


出处:Kevin Shaw | Finalcolor

翻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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