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得上家庭录像

导演简·申布伦（Jane Schoenbrun）在《荧屏在发光》（I Saw The TV Glow）中推崇一种浸满霓虹色彩、受九十年代启发的视觉风格，以描绘出一种现实与幻想的动人融合。

埃里克·乐（Eric Yue），此前曾负责拍摄过《巨人噩梦》（The Giant）和《一千零一种》（A Thousand and One），被认为是拍摄申布伦对欧文（贾斯蒂斯·史密斯-Justice Smith饰）和麦迪（布里吉特·伦迪-潘恩饰）青春期成长旅程丰富构想的完美选择。这两个孤独的角色发现彼此都对一部虚构的电视剧《神力粉红》（The Pink Opaque）有着深刻的共同痴迷。随着这两个青少年的处境变得越来越糟糕，这部剧越来越多地融入了他们的现实生活，并在审美上融入了《荧屏在发光》的视觉语言。

这位出生于皇后区的摄影指导（DP）对这部电影的概念产生了共鸣 —— 他对九十年代的家庭录像带有着特殊的亲切感。“我觉得自己仍然坚定地属于家庭录像带一代。《终结者2：审判日》（Terminator 2）是最早的一批录像带大制作之一。它有个特殊的盒子，上面写着幕后内容，我当时就想：‘哇，这就是拍电影吗？！’”乐还愉快地回忆起年轻时在曼哈顿金的音像店度过的时光，“我当时没钱，但我会去那里，花好几个小时浏览标准收藏的碟。”

这种不拘一格的品味使得乐成为简·申布伦的完美合作者。“简是一位涉猎广泛的电影狂热爱好者，对地下电影更是钟爱有加，但她对电影也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她无疑也属于家庭录像那一代，感觉能在房间里坐上几个小时，一直看电影。”这种对电影的强烈热爱指引了《荧屏在发光》全面的前期准备过程。

“简制作了一份长达100页的大型文件，内容涵盖了从《吸血鬼猎人巴菲》（Buffy the Vampire Slayer）到《流动的天空》（Liquid Sky）的所有内容。我从未和计划如此周密的人合作过。许多看似毫不相关的参考资料，却都以某种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在电影中保持这些重复的母题。”

挑选配色方案

一些突出的母题围绕着强烈的色彩选择展开，其部分灵感来自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Krzysztof Kieślowski）的《蓝白红三部曲之蓝》（Trois couleurs: Bleu），因为乐喜欢“色彩增强了的表现力”。电影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场景之一发生在欧文在麦迪家观看《神力粉红》的时候，当时欧文在她家地下室过夜 —— 那儿有个醒目的绿色鱼缸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我想是我们的美术指导布兰登·通纳-康诺利（Brandon Tonner-Connolly）想到的鱼缸，但我知道我需要在里面放一盏灯来让它成为光源。”乐最初尝试了蓝色基调，但“它就是给人感觉不够浪漫。然后我忽然意识到了：‘把它改成绿色’。”这位 DP 在描述场景的空灵特质时，引用了加斯东·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的《空间诗学》（La Poétique de l’Espace）。“阁楼代表逻辑，而地下室则是非逻辑的。地下室具有这种神奇的特质。它是一个用于藏匿秘密的地方。”

这种“鱼缸绿”放大了场景中的超现实主义感，并强调了整部电影中的各种的重要场景。在一个出挑的镜头中，绿色与霓虹粉色相映成趣，出现在一辆被一片烟雾笼罩的冰淇淋车上 —— 对此乐和申布伦会开玩笑地称之为《鸡皮疙瘩》配色方案。”

随着欧文年龄的增长，21世纪的到来，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暗淡无望，而乐想通过电影的色彩来表达这种变化：“在他更年长时，配色方案完全不同。我想给出一个有趣的概念 —— 关于九十年代和千禧年头十年的视觉描绘。”随着年龄的增长，欧文的视觉世界风格变得更加冷峻，“没有滤镜，我给场景布光使一切都变得更蓝，也更真实一些。”

电影前半与后半两个部分之间的这种对比，在前半部分的大多数镜头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强调 —— 拍摄这部分时使用的是柯达5219胶片，迫冲一档，而在后半部分拍摄时使用的是柯达5207胶片，降感一档。

乐选择使用 Arricam LT，因为它“是最小、最可靠、用途最广泛的35毫米胶片摄影机，我用它用得非常顺手”。关于光学镜头选择，乐详细解释道：“我们使用蔡司 Master Prime 作为主要镜头，因为在经过广泛勘景后，我知道我们在许多拍摄中需要12毫米到18毫米的焦距。我想要在 T1.3 时仍然清晰的广角镜头，并在洗印迫冲胶片时能保持分辨率。我担心如果使用老镜头，我会感觉到镜头的呼吸效应，而且很少有这类镜头拥有我所寻找的更宽的焦距。”

乐还寻求了 ARRI 及其组织的帮助来进行摄影机测试，旨在创造九十年代电视雪花屏布光效果 —— 这种效果贯穿了《荧屏在发光》的关键时刻。与灯光师马修·阿特伍德（Matthew Atwood）一道，这位电影人一丝不苟地努力寻找合适的布光灯具组合，使雪花屏效果非常真实。“我们设计了不同程度的闪烁，因此对于每个场景，我们可以根据强度寻找不同的的段落。”这里所提到的灯主要是 Astera 灯管，上面覆盖着泳池泡沫管，以“柔化光线并创造出更柔和的闪烁效果”。

乐与导演简·申布伦讨论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在播放《神力粉红》片段时重现 VHS 风格，使其看起来与九十年代非常近似。“最初的想法是我们不会改变任何东西。他们的现实生活和电视节目之间不会有明显的视觉差异。”

最终，他们决定采用一个复杂的过程，即通过 VHS 和 Betamax 播放胶片以达到做旧的目的，然后在做旧程度过重的地方，再使用 VFX 来增强假体和情绪细节。这使得《神力粉红》片段感觉非常接近现实，更使电视剧中模糊的九十年代世界与现实世界开始在视觉上融合时更具影响力。

出处：Tom Williams | 英国电影摄影师杂志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