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布于《Definition》杂志2025年3月刊
随着虚拟制作不断成熟，新的机遇以及挑战正在出现。让我们来看看本次的访谈嘉宾对变化的行业格局有何看法。
圆桌嘉宾
问：虚拟制作在过去几年有了怎样的进步？这期间最主要的技术革新是什么？
米格尔·丘鲁卡：虚拟制作存在快十年了，但它到2020年之前才开始逐步加速发展，那是因为虚幻引擎越来越成为公认的标准实时渲染引擎，用于虚拟内容的创作，虽然它自身还有一些局限性。随后疫情带来了出行限制和社交距离，之后内容创作者转而将目光投向虚拟制作，让现场活动得以持续，其他内容需求得以实现，这提升了行业对这种技术的兴趣。
因为技术已足够成熟，因此在我们回归疫情后的正常状态后，人们对虚拟制作的兴趣仍然不减。
电影制作者、电视从业者和制作公司开始将虚拟内容集成到自己的工作流中。以基于 LED 墙的 XR 来实现虚拟制作越来越普及，这进一步吸引到了高端电影人和现场活动，因为这么一来就可以为现场的观众创造虚拟内容，不用依赖需要色度抠像的布景及其限制。
安德鲁·阿马托：过去几年来，虚拟制作已经从一种服务于高预算项目的相对实验性的工具，转变为现代影棚拍摄的核心部分。
实时渲染技术和高分辨率 LED 面板的进步让虚拟制作更快捷、更普及也更逼真。随着技术普及愈发广泛，更多资产可以共享，这就降低了预算 —— 形成了共赢局面。
罗伯·钱德勒：“虚拟制作原住民”的新一代创作者正在利用这项技术讲述故事，而不只是将其用作取代实地或布景搭建的制作工具。虚拟制作总监的岗位获得更多认可，这使得他们被视为部门负责人。
在技术方面，LED 墙越来越小，且针对虚拟制作的面板有了极大的性能提升，基于图像的照明系统也有进步。我们还看到，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标准，比如 SMPTE RIS OpenTrackIO 和 OpenLensIO，由此形成了更简化、更有效的工作流。
图源：Disguise
问：AI 在虚拟制作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你们认为 AI 对什么方面的影响最大？
米格尔·丘鲁卡：当前，我并不认为人工智能在虚拟制作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取决于 AI 技术如何发展，或许这一点会改变，尤其是在生成式AI的领域。AI 潜在的有意思的应用包括背景生成、数据交互、摄影机运动与跟踪、抠像等等。看 AI 如何处理自动化的或更单调的任务，由此解放创作者，让他们能聚焦创作而非操作，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然而，当前在上述提到的多个领域中，我们所取得的结果尚不如人意，所以 AI 技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我确定它会在不远的将来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当这个行业更好地理解了AI模型可以如何辅助内容创作的时候。
安德鲁·阿马托：AI 已经在简化一些很费时的任务了，比如转描和基础的环境生成。
AI最大的影响很可能是在可视化预览和自动化的资产创建方面，那能让电影人在几分钟内生成细节更丰富的环境和道具，不用再等好几个星期。我们也看到 AI 在分镜制作方面的应用。AI 分镜可以让任何人快速生成艺术参考，艺术参考非常重要，且通常制作费时。
罗伯·钱德勒：我们正在目睹 AI 被用于各式各样的应用中，比如无跟踪器表演捕捉，虚拟美术部门（VAD）中复杂的编码要求，把它跟虚幻引擎相结合来提升实时质量。还有 2D/2.5D 素材原档、数字人创建和 LED 墙布景扩展方面的发展。
问：虚拟制作是如何改变摄影指导（DP）的职责的？
米格尔·丘鲁卡：更多的 DP 开始理解，虚拟制作其实是另一个可以为他们所用的工具，可以用来提升内容创作，加强叙事，优化成本，还可以在整体上辅助创造更优质的电影。
虚拟制作不应该是目标，而应该是工具手段，专业人士对这种工具及其可能性的理解越深入，得到的结果就越好。我的意思是，虚拟制作并不一定会取代电影制作原本的方式，而是提供额外的可能性，取得更优结果。
安德鲁·阿马托：虚拟制作要求 DP 在前期制作中更像视效总监一样去工作，将真实与虚拟布光融合起来，掌握实体摄影机与虚拟世界的交互方式。现在的 DP 需要熟悉实时引擎和虚拟布光技巧，才能完全拥抱虚拟制作的创意潜能。
罗伯·钱德勒：DP 的核心职责仍然是一样的 —— 他们仍然负责打造项目的视觉美学，包括镜头画面的选择，布光与光学镜头的选用。在虚拟制作片场，DP 可能需要跟一支不同于传统片场中的团队合作。这种转变常常需要对工作流和沟通进行调整。
虚拟制作总监的加入确保各个技术领域之间的知识缺口得以弥合。虚拟制作总监的技能既有软技能，也有深入的专业知识 —— 无论是技术用语还是创意表达，他们都懂，这样才能确保拍摄顺利展开。
业内一直在讨论 LED 墙发出的光应该承担怎样的作用，因为色彩校正和匹配是有相关技术要求的，要确保当创建了虚拟背景时，摄影机能看到目标图像效果。
图源：Disguise
问：虚拟制作通常会跟大预算项目联系到一起，但这一点现在有所改变了吗？你们觉得还需要做什么来进一步普及虚拟制作技术？
米格尔·丘鲁卡：确实，虚拟制作一般都跟高预算好莱坞大片和大型电视台演播室联系到一起，这可能是源于这项技术最初的一些应用，尤其是要使用大型 LED 虚拟影棚的时候。另一方面，色度抠像的布景也是可以进行虚拟制作的，那样的布景才是各类项目和各种规模的内容创作者常用的。
但是，近期的技术进步正在帮助普及 LED 墙虚拟制作，让更广大的创作者可以把它应用起来，无论是小型工作室还是独立电影人，教育机构还是企业内容创作者。
比如 Brainstorm 已经应用了一系列颇有成本效益的工具，例如 InfinitySet Lite 和 Edison，这些都能有助于降低虚拟制作的成本和复杂性。
安德鲁·阿马托：虚拟制作变得越来越实惠，更小型的影棚和现成的工具在逐步降低中等规模项目和甚至是独立项目的准入门槛。
行业仍然需要的是更广泛的教育和更清晰的工作流，以帮助较小的团队自信地应用虚拟制作技术。跟任何工具一样，若使用得当，它可以创造惊人的效率，但需要有足够的经验才能有效发挥其作用。
罗伯·钱德勒：行业广泛存在一种误解，以为要费尽资源才能用得了虚拟制作。当恰当的设置用到恰当的镜头上，虚拟制作的性价比会非常高。较小的 LED 墙、使用实时色度抠像、iPhone 摄影机跟踪等等都可以用来完成近景镜头搭配静态背景素材档的简单拍摄。
问：对虚拟制作技能的需求呈上升态势，但相关教育是否跟得上？这个领域最大的技能缺口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填补缺口？
罗伯·钱德勒：传统部门缺乏对“可能性的艺术”的整体理解。我们知道业内仍然对这种技术有畏难心理，这可能是技术发展初期一些不太好的体验导致的；或者对于相关的时间和预算问题有误解。我们觉得，对项目主创和剧组基层人员开展定向培训能很好地让他们了解这种技术。
高级虚拟制作总监是很有培养难度的。这个岗位既需要一系列软性的、人际方面的技能，又需要具备拍摄相关的专业技能，这样才能跟导演和 DP 讨论和建议一些可以在前期制作和片场实现的东西，同时管理好负责图像的技术人员。这种水平的总监要非常成熟和有经验，并真正理解一个拍摄的虚拟制作架构。
米格尔·丘鲁卡：虚拟制作不再是拍摄工作流内的一个小众细分领域，正如我前面提到的，它正变成一种当有需要时我们应该能使用的工具。但它并非独立存在的，它必须要集成到拍摄工作流中。
我们仍然需要摄影机、掌机、布光、道具等，但摄影机和镜头需要经过跟踪和校准，而灯具必须符合 LED 墙或色度抠像布景的要求。这意味着，导演、DP 和其他摄制组人员必须适应这些要求，尤其是给场景做计划的时候。
为色度抠像布景或大型 LED 墙照明的时候，需要不同的方式，DP 和灯光组以及其他相关专业人士都必须拓展他们的知识和经验才能符合虚拟制作要求。当然，这些工作仍然需要这些岗位原本的技能。
好消息是，高校和电影院校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 且虚拟制作现在成为了许多这类机构课程的一部分，这对于行业来说是特别好的事情。
图源：Disguise
问：虚拟制作对电影人的协作方式有怎样的改变？部门之间的互动是否出现了新的挑战？这个流程还缺少什么？
米格尔·丘鲁卡：虚拟制作所需的协作在我们所习惯的视效拍摄协作基础上有所拓展。在视效拍摄中，计划妥当则可以减少后期制作时间，提高成本效益。这一点同样适用于虚拟制作，因为虚拟制作需要专业人士之间密切协作，大家不再各自为战，而是整个流程的组成部分。
比如，DP 必须跟 3D 艺术家互动，3D 艺术家现在会提前提供 3D 背景，而不只是为后期制作提供背景，这样可以确保背景符合拍摄要求和目标风格等等。当为 LED 影棚或抠像背景幕照明的时候，负责色度抠像和 LED 墙处理器的摄制组人员必须跟灯光组互动，以确保他们符合抠像的需求和 DP 的要求。
最终，这使电影制作成为了更加具有协作性的流程，专业人士们现在需要理解新的工具和流程以确保获得正确的结果。
安德鲁·阿马托：虚拟制作需要在前期制作阶段的早期就开展跨部门协作，让创意与技术岗位相辅相成。挑战往往在于，传统电影剧组成员与实时艺术家之间存在一些隔阂。
很多项目可能需要雇一些“虚拟制作翻译”，靠他们来做实拍、视效和 VAD 之间的纽带。本质上那就是我作为 VAD/虚拟制作制片人的职责所在，同时配合我的 VAD 总监和虚拟制作总监。
罗伯·钱德勒：电影人向来喜欢分享技能 —— 我们在 Starting Pixel 社群看到了一种延续。大家非常积极，充满鼓励，最重要的是，当有人在我们群组分享自己最近的项目时，大家都充满好奇心。当创意团队和技术团队在虚拟制作拍摄中和谐共事的时候，整个氛围都会显而易见的欢乐。任何挑战都已提前讨论过，这样我们就可以聚焦于创作，不再有技术上的担忧。
在前期制作过程中，虚拟勘景和 previs 等选择可以简化拍摄流程，确保片场需要进行的创意更改最少化。
问：技术进步如此之快，电影人们如何走在趋势前沿，保障自己的职业发展经得起未来考验？
米格尔·丘鲁卡：好的一点是，电影人的技能仍然被需要，可能只需要自我的技能升级就可以运用新的工具，发挥新的可能性。虚拟制作是为了辅助促进叙事和获得更优结果，以及在为大家减负的同时仍然创造出优秀的内容。但还有一个现实是，电影制作领域的革新，比如相较于技术日新月异的电视领域，速度要慢一些。
但这也表明，无论是专业人士还是公司，都看到了这些新技术能为他们的工作带来的好处，因此他们才有意识需要更新知识，才会去认识新技术。
安德鲁·阿马托：关键在于要注重实操，并保持开放心态。理解创意叙事和技术叙事的电影人才能更好地适应。甚至对虚幻引擎、摄影机跟踪和虚拟布光只有基础的理解，也是他们职业生涯未来发展的关键举措。如果你有朋友在虚拟制作片场工作，你可以试着到片场去“蹭课”。在片场你一定能学到新东西。
罗伯·钱德勒：让虚拟制作不再神秘是帮助决策者安心运用该技术的唯一方式，这样他们才能对该技术有合理预期，理解它能实现的东西。
在 Starting Pixel 公司，我们的目标是尽量多地向全行业的决策者共享这个社群的知识 —— 超级简单的 YouTube Shorts 短视频会分解复杂的制作概念，同时我们的播客系列会跟虚拟制作专家坐下来深入探讨一些技术和创意问题。
图源：Disguise
问：虚拟制作下一个重大飞跃会是什么？
罗伯·钱德勒：接下来可能不是某一次巨大的飞跃，而是很多次小的进步。影视、广告、品牌公关和社交媒体的制片人和创作者们要理解此技术的创意能力，并找到最契合他们项目的地方。更多的标准会开始涌现，而虚拟制作总监们也会开始被视为部门负责人，因为他们具备了广泛的技术与创意理解。技术应用的成本不可避免会下降，而虚拟制作的使用会更快、更好、更简单，因为这是技术发展的规律。
米格尔·丘鲁卡：我也希望我知道答案！但说真的，这项技术在过去两三年间已经成熟了很多，现在进入了整合期，就像我们之前说过的那样。但技术在飞速进步，过去这几年，我们已经看到 LED 拍摄的一些短板在大多数情况下得到了解决，同时抠像技术在不断优化。
我可以预见，比如 AI 可以如何在抠像中发挥有意思的作用来大幅提升绿幕效果，或甚至无需色度也能提供抠像。前路漫漫，但技术已存在，并且进步迅速。生成式 AI 应该也可以帮助设计师优化作品，缩短交付时间，促进版本更迭，消除部分冗杂、自动化的工作。
这也同样适用于其他“无聊”的任务，比如摄影机和镜头校准、布光设计或动态布光自动化等等。
安德鲁·阿马托：非常好的问题！同时也很难回答，因为技术变化速度非常快。我们绝对已经脱离了规模大、速度慢、成本高的阶段，现在进入了大家想利用虚拟制作想把拍摄成本减半的阶段。
我猜测最有可能的发展是，我们会开始获得一些更智能的、AI 辅助的环境，这些环境可以适应摄影机运动，并减少在片场的手动微调需求。基于云的虚拟制作还可以让来自全球各地的团队在同一个虚拟场景中实时协作，这就从根本上改变了远程项目的运作方式。
出处：Definition
翻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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