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流离失所是常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的永恒主题，尤其是新闻报道，但你真的想象过难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吗？关于这个主题，导演本·夏罗克（Ben Sharrock）广受好评、发人深省的电影《边缘状态》（Limbo）用荒诞感为这群人的困境带来了幽默、人性和新视角。
这部影片制作预算200万英镑（约合1695万人民币），围绕四个年轻的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寻求庇护者展开，他们都住在一个偏远的苏格兰岛上，正在上移民文化课，同时等待着他们的难民申请被批准。四人中有一位是年轻的叙利亚音乐家奥马尔（埃米尔·艾尔-马斯里-Amir El-Masry饰），他被夹在饱受战争蹂躏的祖国和未知的未来中间。他还要拖着他祖父沉重的乌德琴——由于手腕受伤，他无法弹奏这种乐器，只能不断拖着装着琴的琴箱在岛上四处游走，仿佛那是他灵魂的棺材。
夏罗克与英国新晋摄影指导（DP）尼克·库克（Nick Cooke）因本片而重聚——库克之前拍摄了导演的超低成本长片首作《皮卡德罗》（Pikadero）——二人在狂野崎岖的景观中创造了一种特殊而冷静的电影语言，传达出角色的群体与和疏离感，同时也让观众停下来有所反思。
《边缘状态》入选了2020年戛纳电影节的官方片单，但由于戛纳因2019新冠疫情取消了实体活动，因此影片未在线下放映。2020年，影片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上进行了全球首映，并在那里获得大量好评，之后又斩获若干奖项和提名——包括两项英国电影学院奖和四项英国独立电影奖提名，其中一项给的是库克的摄影。
2018年十月和十一月的五周时间里，《边缘状态》于外赫布里底群岛的偏远岛屿上拍摄——包括南北尤伊斯特岛、伯纳雷岛和格里姆赛岛——这些岛屿由桥相连。前期筹备期间，库克和夏罗克租了一辆车，勘察了整个群岛，记下了所有公交车站、电话亭、学校、操场、房屋、海滩和满是石南花的田野的位置。这让他们能够接着确定95%的理想摄影机位置。拍摄时，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们忍受了狂风和极寒天气，拍摄到了非常惊艳的效果。
“本是位聪明的导演，有着独特的电影风格，他对电影的构想在风格上与我们拍摄《皮卡德罗》的方式相似——要求事物相当静止和沉稳。”毕业于英国国立电影电视学院的库克如是说——他最近的作品还包括克莱尔·奥克利（Claire Oakley）的《粉妆》（Make Up, 2020）和埃姆雷·卡伊斯（Emre Kayiş）的《安纳托利亚豹》（Anatolian Leopard, 2021）。
“将人物行为移到一个荒凉、偏远的地方，会自动把故事的重点放在人物、人物群体和个人境遇上。但于此同时，这也会起到一种‘放大镜’的作用，会放大和夸张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即在其他地方作为难民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库克继续说道：“我们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描绘我们的角色，他们似乎处于无尽的炼狱般的境地之中。如何拍摄最佳效果的人物肖像和景观？此外，本希望——特别是在电影较前面的部分——给人一种一切都是被拾起并置入这种景观的感觉，包括人物、电话亭和街灯。
“我们都很喜欢2.39.1的比例，而在对岛屿进行大范围勘景期间，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并在脑海中用宽屏比例拿它们构图。不过，在看到广阔的地平线和要拍摄的狭窄内景后，我们意识到更紧凑的1.37:1学院比更适合讲我们的故事。它既可以有效地拍摄广阔的风景，也可以把我们的角色限制起来，强调他们被困住的窘境。”
库克说影片的视觉线索来自各种平面摄影师的作品，比如捷克摄影师约瑟夫·库德尔卡（Josef Koudelka），他在欧洲各地拍摄照片，还有法国摄影师雷蒙·德帕东（Raymond Depardon），他在格拉斯哥拍摄过一些惊艳的照片。在电影方面，他们参考了由传奇DP罗比·穆勒（Robby Müller）为德国名导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拍摄的一系列电影，尤其是在美国拍摄的那几部。
“奇怪的是，我们事后反思时，才意识到我们的许多影响来自那些创作疏离的观察式图像的视觉艺术家，而那些图像描绘的都不是他们的故乡。”库克说道，“而那就是我们在探索这座岛屿时的感受——它与我那更为异教化的家乡德文郡截然不同。”
在伦敦的Take 2 Film（现在的Procam Take 2）进行了测试后，库克选择了ARRI Alexa SXT，外加一个台Alexa Mini作备用，搭配ARRI Ultra Prime镜头，还找来了一辆轨道长8英尺（约合2.4米）的doorway dolly车，结合滑轨和三脚架一同使用。
拍摄是以ProRes 4444 XQ，open gate模式拍摄的，最终做成1.37:1的宽高比，摄影机在拍摄夜戏外景时设置为800ISO，日戏外景则为1600 ISO。库克还使用1/8 Tiffen Black Promist进行了大部分拍摄，并为夜戏拍摄将其切换到1/4强度，以影响高光并整体柔化图像质量。
“拍摄开始之前，我们确实必须保持超级有序，确保我们拥有需要用到的所有工具组合，因为在如此遥远荒僻的地方工作意味着，在获取额外工具方面会要拖更久的时间。”库克表示，“我们还要让东西保持轻便，因为我们时常要穿过大片荒野才能到达我们选择的摄影位置。我在《皮卡德罗》的拍摄中使用了类似的广角镜头组合，但在这部电影中，我们主要使用16/20毫米来拍特写和中景镜头，并使用28毫米拍广角镜头。32毫米则是我们的‘远景’镜头，尽管我们很少用到这种镜头。”
拍摄开始前，库克与伦敦Technicolor公司的调色师乔蒂·戴维森（Jodie Davidson，她也负责完成了影片最终的DI调色）合作开发了一些LUT，这些LUT的特定色彩十分饱和（主要是角色奥马尔的蓝色夹克和他受伤胳膊上的粉红色石膏），同时减弱了高光使其不是完全的亮白色。
“岛屿本身给了我们天然的绿色和棕色，还有石南花一般柔和的白色和紫色的色调。我们加入了这段光谱比较中间的颜色——特别是角色的戏服，比如奥马尔的——这样它们只会在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有一点点突出。”他表示。
“我们非常注重构图，几乎始终都会在摄影机位置给镜头做好走位安排。本也喜欢让摄影机保持静止。因此，通过非常缓慢的推进或90度旋转，不过多地移动摄影机，结合地平线的中心构图，加上我们的拍摄人物和物体，这些都在影像方面做出了大胆的表现，且有助于提高影片那种‘充满奇思异想’的感觉。”
为了保持影像风格中的自然主义，大部分外景都是在可利用的自然光线下拍摄的，剧组常使用遮光工具来实现和调整负补光，也用反射工具巧妙地塑造角色周围的光线。
“内景通常采用实光布光，辅以ARRI M40灯头的反射/散射光来帮助我们达到所需要的深度景深，以让多位人物保持对焦。通常我们会以T8或T11拍摄，”库克解释道。布光团队还开发了一种可用的底下带轮子的橙色路灯，它可以很轻松进入镜头背景中，并由美术部门用草小心地隐藏起它的底部。
库克在拍摄期间亲自做了掌机。他的工作人员都来自苏格兰，其中大卫·哈奇森（David Hutchison）担任跟焦员，史蒂夫·阿瑟（Steve Arthur）担任灯光师，马克·多里斯（Mark Dorriss）担任机械组长，格兰特·麦克菲（Grant McPhee）则担任了DIT。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们合作，他们的工作环境通常都很艰苦——要面对寒冷和强风。我们有时得让六个人紧紧抓住灯具的架子和防雨板，以防止设备被风吹走。”库克介绍说。
“我还得感谢岛上的居民，尽管我们有打搅他们的平静生活，但他们在我们在那里的时候非常友好，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有个人甚至把他的船借给我们拍摄水上段落。”
“我们本可以在陆地上拍摄《边缘状态》，然后假装自己是在一座岛上。但通过去外赫布里底群岛，风景确实决定了电影的许多风格。不断变化的天气使每一天的拍摄都充满挑战。情况可能会变化得非常之快。在前个镜次的拍摄中，我们可能会拍到雾气翻卷入画，但拍下个镜次时，风可能已经吹起来，天空变得万里无云。从某种角度来看，风景其实是我们的朋友，因为它提供了我们如此丰富的变化。”
出处：Ron Prince | Cinematography World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