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捷克一战惨状

之前，《西线无战事》（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分别于 1930 年和 1979 年两次被拍成电影，但Netflix新上映的这一版仍然具有一定权威性。泥泞、血腥和丧心病狂的鏖战不难让人联想到眼下的乌克兰战争，这一点倒是电影制作者在拍摄初期始料未及的。

“大家都说这是一部具有美感的电影，但它的美是存在于恐怖之中的，”詹姆斯·弗伦德（James Friend，ASC，BSC）说，“它的观感不会让你很舒服，在审美上，它肯定不能是养眼的那种。”

他继续说道：“如果你要讲一个战地故事，而你又不想让你的叙述方式有炫技或者用力过猛的感觉，那么你可以选择的处理的方式也就那么有限的几种。我们想要这个电影的效果来得真实自然一些。有人将其与萨姆·门德斯（Sam Mendes）的《1917》相比较，但其实非要说二者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都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背景。”

“这部电影旨在揭露战争的本质，以及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是如何被他们的政府、国家和父辈所诱惑和鼓动，带着一种天真的壮志卷入战争。富兰克林·D·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有一句话说，‘战争，就是让年轻人去送死，老年人不过动动嘴’，我非常有共鸣。我们的观众可能会带着云淡风轻的心情开始观影，看完却心碎一地。”

曾经与弗兰德合作过迷你剧《梅尔罗斯》（Patrick Melrose）的德国导演爱德华·贝尔格（Edward Berger）研读了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Erich Maria Remarque）1929年发表的原著。这是一本自传体小说，其灵感来自于作者本人在一战中的真实经历。整个剧组在拍摄过程的方方面面，从克里斯蒂安·戈德贝克（Christian Goldbeck）的美术指导，到武器道具，和丽西·克里斯特尔（Lisy Christl）的服装造型，都试图寻求还原历史。

“我大概在16岁时在学校就读过雷马克的小说，”弗兰德说， “爱德华和我决意不去翻拍以前的电影版本，而是以原作为基础进行全新的改编。我用了两个晚上把这本书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我们的切入点是去展示战争的恐怖和残酷。”

故事主要从一个年轻的士兵的视角来展开叙述，这名新兵由费利克斯·卡默雷尔（Felix Kammerer）饰演，他从电影一开始便作为新兵应征入伍。贝尔格的剧本增加了1918年11月在法国北部森林中的火车车厢进行停火谈判的场景。所以，我们可以得到一个鸟瞰视角去补充士兵的虫瞻视角。他还写了一段序篇用作开篇场景拍摄，观众可追溯这名士兵的命运。这些开篇的场景看上去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的俄罗斯做全国动员时会发生的场面。

Netflix《西线无战事》：布景

广阔的战争场面取景于一个坐落在捷克米洛维采（Milovice）小镇颇具前苏联风格的机场。剧组挖了好几道数百米的战壕作为为法德两国的边境防护线，中间是一大片无人区，后面是腹地，地面上遍布着带着倒钩的铁丝防护网、弹坑、各种人或动物的尸体。战壕连成一体，这样一来，就很方便摄影机随着演员的移动去做长距离跟拍。

选择这个机场还有一个原因：以正面镜头（hero angle）拍过去，它的朝向恰好是正南的。太阳从“法国”一侧升起，在“德国”一侧完美地落下，这样，弗伦德就能在很好的光线条件下进行全天拍摄。

“你在看电影的时候可能不太容易注意到战地的北面有一个死角地区，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用来当作一个三面墙布景，”弗伦德说道，“我本来还有点担心它行不通，但结果还挺合适的。”

拍摄期间在战场上的走位特别痛苦。制片方运来泥浆覆盖了布景区的地面，又挖出各种弹坑，挖出的土洒落在四周。拍摄前不久，大概三、四月份的时候，又赶上了一场雪，雪水让整个地面变得更加的泥泞不堪。

“单单是从A点走到B点都简直举步维艰，更别说你还得带着摄影机和照明设备。

你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实拍的——迫击炮轰然炸开，瞬时间尘土四起——后期加了点特效而已。我们一般的原则是：尽可能多地在摄影机内就完成这些画面。”

Netflix《西线无战事》：摄影和照明设备

在这种地形上拍摄和走位迫使丹尼·毕晓普（Danny Bishop）只能选择体积更小、更为轻便的Alexa Mini LF和DNA镜头，架在Stabileye稳定器上去操作。

影片开头不久的一个镜头就是靠这套设备加上毕晓普的高超技术得以完成的。在这个镜头中，操作员穿越于泥泞的战壕中，身边飞快的闪过群演们的身影，爆炸声轰隆隆地响起，随后，一台Technocrane伸缩炮将摄影机从操作员手上将摄影机托举至于战壕的上方，紧接着，又有两位操作员再次抓回摄影机，跑着穿过无人区。贝尔格在战壕的上方加了一处爆炸的画面，这样，操作员从摇臂重新抓回摄影机的那一两秒的瞬间就被遮住了。

另一组特别引人入胜的镜头随着主人公保罗（在拍摄中是一名特技演员）一路狂奔跑离镜头，然后突然被一颗手榴弹炸到，跌入弹坑，继而滚进水里。为了拍摄这组镜头，毕晓普也吊上了威亚，和特技演员一起做纵身跳跃这个动作。

弗伦德说：“这个技术之前也用过几次，比如跟着特技演员一起跳出窗外，但在炮火连天的战争环境中这样操作，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弗伦德觉得，经过IMAX认证的A机Alexa 65提供了非常好的沉浸感。他说：“人们通常一提到65mm就想到风景拍摄，但我们发现，把大格式摄影机用到狭小的空间也非常吸引人，比如在战壕、走廊或小房间这些地方，这会让幽闭恐惧效果来得更甚。此外，我们也想将人类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的观感直接呈现出来。”

比如说，在大反派弗里德里克将军享受丰盛的烛光晚餐的这一幕场景中，Alexa 65摄影机就呈现出LF无法企及的威严感。“更柔和的风格加上更浅的景深直接烘托出我们想要表达的主旨，即军官阶层与前线战士的境况之间的云泥之别。”弗伦德说。

对于夜间的拍摄工作，他选择了感光度卓越的Sony Venice摄影机搭配Tribe7 Blackwing7定焦镜头，同时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柔光箱，包含60个SkyPanel LED柔光灯，悬于布景上方以提供基础照明。

“我在背景深处投放了很多烟雾，这些烟消散得很快，不至于飘得离摄影机太近，”摄影指导（DP）解释道，“我不想要那种烟雾弥漫的画面，只是制造一些阴燃的、焦灼的感觉。我用两盏18kw的ARRIMAX照亮战地最远处的烟雾，营造出一种辽阔感。我们还用到SkyPanel S-360通过Condor的高空作业平台以12×12英尺（约合3.7×3.7米）柔光布为演员布光，同时在地面上也安放了一些小的LED灯来辅助布光。”

另外还部署了专为夜间视觉效果而设计的ARRI Orbiter灯。这款LED灯内置的传感器能够读取光的色彩和强度。关掉所有灯之后，摄制团队发射照明弹便可读取光源数据，之后通过调光台对该信息进行编程。

“如果我想要以一种仿真照明弹效果去为战场上的演员布光，便可运行柔光箱的编程程序，让它发射出频闪和色彩都接近真实照明弹的光，效果非常惊艳。”

Netflix《西线无战事》：LUT

剧组的预算不允许弗伦德使用他心仪的Livegrade来进行风格管理，所以他需要一个既便携又耐用的替代选择。“我们也不可能把DIT车推到现场，”他说。弗伦德拍摄了一组戏服测试，然后与Goldcrest的调色师安德鲁·丹尼尔（Andrew Daniel）一起建立show LUT。在随后的2021年圣诞节期间的两周时间里，弗伦德与丹尼尔一起完成了调色工作。

“我喜欢利用自然光进行拍摄，并尽可能地多拍阴沉的平光，营造故事所需要的氛围。”

当地普遍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建筑被改造成佛兰德式或法式建筑。其它背景——包括用于德、法军事领导人和平谈判的场景里用到的那几节火车车厢——都是在布拉格的Barrandov制片厂制作而成。

Netflix要放映德语版本，这给弗伦德徒增了不少障碍。

“爱德华打电话给我，说我们要用德语来拍摄，问我感觉如何。那时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类问题，去驾驭一部全外语的电影。在片场时虽然工作人员是捷克人，但我们都用英语沟通。我手上有一份英文脚本，反复读过几遍，所以我可以很好地跟踪工作进度。偶尔在我们需要摄影机运动镜头时，我的掌机会与场记核实我们对台词抓得是否准确。一开始确实有些犯怵，但拍完第一个场景之后就习惯了。”

出处：Adrian Pennington | IBC365

编译：Ding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