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指导（DP）娜塔莎·布雷尔（Natasha Braier，ASC，ADF）和导演玛丽亚·施拉德（Maria Schrader）为这个真实的故事带来了即时性。
在玛丽亚·施拉德率先看到的娜塔莎·布雷尔（ASC，ADF）作品的各项特质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对人物性格和情绪的关注。“这并不是所有DP都具备的。”施拉德说。她对布雷尔在电影《宝贝男孩》（Honey Boy）和《葛洛莉亚·贝尔》（Gloria Bell）中的摄影风格印象深刻。“有时候DP们只关注视觉上的效果，但和娜塔莎合作时，我们会有很多关于角色的交流对话。”
两位电影人恰恰将这种关注带到了她们合作的《她说》（She Said）一片中。这部新闻调查剧情片纪录了《纽约时报》记者乔迪·坎特（佐伊·卡赞-Zoe Kzan饰）和梅根·特维（凯瑞·穆里根-Carey Mulligan饰）如何揭露哈维·韦恩斯坦性侵案的过程。布雷尔称施拉德是“一位杰出的导演”——她引用了迷你剧《离经叛道》（Unorthodox）和电视剧《黎明之前》（Vor der Morgenröte）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她说》不仅标志着她们第一次合作，也标志着施拉德第一次执掌好莱坞电影制作。
找到一种平衡
两位电影制作者的第一次Zoom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我们谈了很多关于如何找到一种视觉语言来支持情绪，但同时又不会太靠近或太具侵略性的话题，”布雷尔回忆道，“我们如何才能在保持隐形的同时，又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进行拍摄？我们面临的主要挑战就是要努力找到这种平衡，因为会有过于疏离于影片，搞得太像纪录片的风险。摄影机一定要为这个植根于现实生活的故事服务，但它也必须能够支持在这个查案故事中展开的情感历程。”
以记者们每日的辛勤工作为中心，《她说》包含了很多场景，有大量对白，场景设置在《纽约时报》办公室、车内和咖啡馆，女性角色们经常打电话给彼此。“这不是那种你读完会想：‘哇，我要拍出绝佳视觉效果。’的那种剧本。”布雷尔笑着说，“在我所有的电影中，这可能是一部人们不会专门探讨摄影的作品。但对这部片来说，这就是我作为一位DP的成功之处。”
空旷的影棚
由于疫情，美国驻柏林领事馆曾暂时关闭，主要在德国的施拉德无法越洋进行勘景——事实上，她在拍摄开始前几周才到达。因此，布雷尔和美术指导梅雷迪思·利平科特（Meredith Lippincott）独自考察了许多拍摄地点，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纽约时报》曼哈顿市中心总部——一直不确定，直到2021年7月拍摄开始前不久才定下来。由于报社的工作人员在远程办公，管理层突然表示可以给电影制作者们两周时间可自由出入进入大楼。“在整个疫情的‘诅咒’中，这可能是唯一的一线希望，”施拉德表示，“对我们来说，这里就像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影棚。”
“《纽约时报》答应了，然后要做的事就多到炸！”布雷尔回忆道，“在报社办公室开始拍摄是很困难的，因为要顾及的事情太多，而且没多少时间去勘景、做规划或做分镜。最初的两周真正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团队，让我们成为姐妹，让我们变得强大——让我们找到了电影的语言。”
布雷尔负责准备《时报》大楼的75个场景，她用Chemical Wedding Artemis Pro的导演取景器app拍摄照片，并选择Arri Alexa Mini、Cooke Speed Panchro S3镜头和1.85:1的宽高比进行拍摄。她把这些照片和她的评论贴到GoodNotes上，然后从她的iPad上发给施拉德。
布雷尔选择了Cooke经典Speed Panchro系列II & III镜头，并以Tiffen Ultracon滤镜搭配使用。采用这种双机拍摄方式是权宜之计，掌机马克·施密特（Mark Schmidt）和小斯坦利·费尔南德斯（Stanley Fernandez Jr.）也是布雷尔的左膀右臂。
为了改善布光选择，创造更多的视觉趣味，拍摄将《时报》的调查台安排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向外可以看到城景。窗户本身采用ND6硬色纸柔和化。
但布雷尔仍然不得不与办公室内四处都是的实光荧光灯较量，这种荧光灯带一种偏暖色调。“这是个大问题，因为有很多场景基本都是在对着角色的脸拍，而你会希望色彩不至于让肤色很难看，”这位DP说。她的解决方案是在主拍摄地安装Astera LED灯管，稍微调高黄色，使它们更符合该地的荧光灯，同时仍保持她追求的更讨人喜欢的布光效果。
简练的工作方法
因为摄制组不得不在《纽约时报》的办公室里快速开展拍摄，电影的视觉语言包含了很多一镜到底。布雷尔知道施拉德擅长利用简练手段编排场景。她提到了《黎明之前》：“一个静止镜头就像一出编排上的杰作，让演员们进进出出，创造出一次完整的场面调度，同时你在其中仍然可以向前发展镜头中的内容。那是个极端得多的例子。我当时想：‘好，如果她能做到那一点，那她肯定知道怎么让这部办公室电影有趣、生动和感人！’”
布雷尔还借鉴了导演艾伦·J·帕库拉（Alan J. Pakula）的新闻题材经典作品《总统班底》（All the President’s Men），该片由戈登·威利斯（Gordon Willis，ASC）拍摄，他采用的镜头大多是静态的，只在角色移动或情绪需要时才移动。布雷尔也遵从了这一点，保持镜头覆盖的简洁性，并让摄影机在对话密集的场景中保持静止，这样观众就可以吸收所传达的信息了。
捕捉关键时刻
对施拉德来说，布雷尔对设备的熟练把控令她印象深刻，这在欧洲电影拍摄中并不常见，比如为了捕捉故事中的关键时刻而在《纽约时报》大楼外放置80英尺（约合24.38米）关节臂拍摄支架。“这是那场艾什莉·贾德（Ashley Judd，扮演她自己）打电话同意公开发表意见的戏。”施拉德解释道，“此时我们已感到不会有人会阻止她们发表这个故事了。我觉得从外面看进办公室内部会很不错。这个镜头看起来简单，但我们当时在四楼。娜塔莎只是说：‘我们拍吧。’然后我说：‘真的吗？！’我们只在大楼外侧向内拍了两个镜头，但得封锁整条街。”
“如果不是因为娜塔莎，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提起这件事，”她补充道。“在我生活的世界里，用这么多设备拍摄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看到娜塔莎如此知识广博，引入大型设备，身边有许多大只佬为她工作，是一种享受。她指导着整个男性团队，他们在一起工作有一种很棒的感觉。她为我打开了想象的大门。”
“我们需要一个拍摄支架（从楼外）使用遥控云台架设摄影机。”布雷尔说道，“这并不是什么极度精密的设备，但完成所有的后勤运输工作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这个镜头看起来并不壮观，没人会知道它背后的所有工作。但这样拍摄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彼此欣赏
施拉德和布雷尔一致认为，成功合作的关键在于相互尊重、信任对方的能力，以及在意见分歧时倾听的能力。施拉德回忆道：“有时候我可能会说：‘我们这样做吧，’而娜塔莎没有被说服，但她还是会照做。之后，在创作过程中，我们总能找到对之前所做之事的欣赏方式。”
“有时候你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什么，但有时候有些场景会让你迷失方向——通常是因为剧本里有些东西不太清楚。”布雷尔说，“但当你们相互信任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质疑对方。”
“玛丽亚是一位非常自信的导演，她拍过几部电影，正如我所说，经验丰富。和她合作令人兴奋，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并会学到很多东西。与此同时，对于那些她没有经验的事情，她非常心态开放和愿意信任。”
出处：Patricia Thomson | 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