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蜂》（Yellowjackets）

图源：Showtime

《黄蜂》剪辑师杰夫·伊斯雷尔（Jeff Israel）畅谈他在这部大热的Showtime剧集第二季的剪辑之道。

少有优秀的恐怖电视剧能像《黄蜂》一样能使观众产生如此广泛的情绪——恐惧、焦虑和柔情。从剧本到导演、剪辑，剧集背后的制作团队以极致的谨慎对待他们制作的这部恐怖剧集，这种态度是十分值得赞赏的。

《黄蜂》讲述了1996年，一支女子高中足球队搭乘飞机发生事故前后的故事。飞机坠毁后，她们被迫滞留在荒山之中，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求生。该剧集在过去（描述他们在荒山中曾遭受的恐怖经历）和现在（成年的幸存者正在努力克服事件遗留下来的创伤）中切换。剧集探讨了生存、创伤、友情和他们所隐藏多年的黑暗秘密的主题，深入他们所遭受的磨难造成的心理影响，并揭示了他们为保护自己所做出的努力。

《黄蜂》融合了恐怖、剧情和黑色幽默，制作出这样一部悬疑作品。剪辑师杰夫·伊斯雷尔在两季中要打造这些元素的平衡，这是一个微妙且棘手的过程。伊斯雷尔曾剪辑的作品还有剧集《恶行》《他们》《残酷夏天》《爱入歧途》。他的剪辑帮助《黄蜂》第一季完结，并为观众呈现了令人十分不适的主角之死。

伊斯雷尔坐下来接受了No Film School（下称NFS）的采访。他分享了对这部融合恐怖、幽默和剧情之作的见解，而这种融合是将《黄蜂》与他之前所参与的项目区分开来的地方。此外，他还讨论了在剪辑充满紧张氛围的场景时所面临的挑战和创意选择，并重点介绍了本季的一些精彩时刻。

《黄蜂》预告片

编者注：为保持精简，本访谈经过编辑。

NFS：《黄蜂》第二季顺利完成，祝贺你！

杰夫·伊斯雷尔：是的，第二季已经完成了。节目统筹刚开始编写第三季的剧本，结果第一天编剧罢工就开始了。在我家，我们完成了后期制作，（编剧）阿瑟利来到我家对我们说：“编剧室周一开放。”我不知道他们在一天之内完成了多少工作。

NFS：希望他们已经完成了足量的工作，这样当罢工结束时他们能立马重新开工。

伊斯雷尔：是的。我们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集的混音，结果再下一周他们就开放了编剧室。你几乎没有时间来理清头脑。

NFS：我真的很好奇，当你在将这些节奏紧张的剧集剪辑成最终成片时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是什么让你在《黄蜂》的剪辑工作经历从其他项目的工作经历中脱颖而出的呢？

伊斯雷尔：《黄蜂》的剪辑工作变幻莫测。这部剧集有些最黑暗、最混乱的场景，之后我们马上又切到杰夫·萨德奇（剧集中的一名角色）正在听NWA乐团的歌曲的画面。重点就在于找到这些场景之间的平衡。《他们》（Them）没有这么多幽默。这部剧有一点黑色幽默，但不多。《黄蜂》的出色之处就在于平衡所有这些不同的类型，并在其中自由切换。第六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和妻子一起看了这一集，肖娜孩子出生带来的紧张气氛不断累积，越来越强烈，之后画面马上切到了杰夫正坐在车里听NWA，我妻子一下子放声大笑，边笑边说：“天啊，杰夫帮大忙。”

对比第一季，第二季所遇到的挑战是当我们探索到越来越黑暗的领域中时如何找到那种平衡。第一季或许更搞笑一点，但第二季越接近尾声就变得越阴郁。去年的最后一集我也参与了剪辑，所以这有点像是一场通向终点的旅程。第二季解答了很多悬念。

NFS：我认为这种平衡处理得非常好。第二季添加了很多恐怖元素，一种邪典式的恐怖。你刚才说第二季里面也有很多搞笑元素，这能给这些沉重紧张的时刻带来轻松的感觉。你是如何找到这一季中恐怖、搞笑与剧情的融合的？

伊斯雷尔：我很喜欢这种融合。一个最佳的例子就是凯文去世的场景。这个场景是一种过山车式的搞笑、恐怖和剧情，因为杰夫正在做这种情感上的坦白，正如许多人预料的那样。他坦白了，想把罪责自己揽下，让肖娜和凯莉摆脱困境。就在这段情感强烈而感人的坦白之中，凯文突然倒下去世了，杰夫的反应则令人难以置信。随后，再加上沃尔特也出现了，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嗨，又是我。”他接着说：“噢这段虚伪的坦白真不错！”作为观众，你还在脑海中处理这些信息，“天啊，杰夫刚坦白完，凯文去世，现在沃尔特也掺合进来了。”

作为观众，观看时心里会有复杂的情绪。这个场景很有趣，因为我们在他作证和坦白时还添加了配乐，但在混音时我们又把配乐删掉了，因为我们觉得“不太需要它”。这是它的一个美妙之处。这个场景的配乐本来几乎从场景开始一直播放到场景结束，但去掉之后，反而使观众产生复杂的情感。我们不想把观众引向某一个方向或另一个方向。

这个场景是喜剧、剧情和恐怖元素达到平衡的绝佳例子。凯文去世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谈论娜塔莉的死，但凯文现在也死了。

NFS：这一季真的很丰富。

伊斯雷尔： 是的，最后一集尤其丰富。凯文完全是无辜的。这就是巧妙之处——他如何成为了一个事后才意识到的“无辜受害者”，就像去年第一季被误杀的亚当·马丁。

当我在剪辑最后一集的第二个场景——他们都聚在一起尝试想出一个计划时，肖娜说：“我们就做我们以前常做的事吧。”其他人都看着肖娜，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是疯了吗？”这是个很重要的说明，确保观众知道我们清楚她是在开玩笑。所有的参演演员给我们带来的最棒的礼物就是他们的反应，米斯蒂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什么？这么做我连想都想不到。”克里斯蒂娜·里奇（Christina Ricci，饰演米斯蒂）的眼神全是戏，因为她太出色了，托妮·赛普里斯（Tawny Cypress，饰演泰莎）小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随后，朱丽叶特·刘易斯（Juliette Lewis，饰演娜塔莉）也说道：“什么？”她是几人中反应最大的，“你在逗我吗？”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这是个喜剧和剧情共同作用的美妙时刻。

剧集中的成年角色常常会想出这些荒唐的计划来摆脱困境。正如我们在第一季中看到的追踪器，大多数时候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解决问题。我之前提过，这很大程度与他们表现出青少年般的逻辑有关。他们不会总把事情思考透彻、清晰。这些成年人就是非常冲动。

NFS：作为成年人也确实是这样。我想说，我们很多时候都可以回到青少年时期的自我，尤其是那些我们觉得“我们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成功从荒野中生存下来，我们能处理好任何情况”的时刻。

伊斯雷尔：他们认为可以拖延一会，这样就能等到心理医生过来照顾洛蒂。

NFS：面对《黄蜂》这样一部众星云集、表演水平出众的剧集，你如何在剪辑这些场景时找到方向？是根据剧集的节奏和演员个人风格还是根据其他？

伊斯雷尔：当我在剪某个场景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这个场景主要在讲什么？节目统筹的意图是什么？我们在开交流会（tone meeting）的时候就明确了这些。所以我读完剧本，也了解了他们的意图。接下来应该发生什么？我们在那个场景中要关注谁？之后我们会看导演剪辑版，他们有他们的构想，我们就从这里上手剪辑。通常来说，如果是遇到群体戏的场景，我会试着将每一个人都融入进去。幸好，我们所有的导演都很擅长给每个角色进行镜头覆盖，这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第二集中他们焚烧杰姬尸体时。杰姬葬礼的那个场景……所有人都在外面看着，你想给所有人拍摄镜头覆盖。有时，甚至玛丽和阿基拉也没有任何对话，但所有人常常都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明白。

在这部剧集中这是极好的，因为反应镜头是我们在剪辑时最宝贵的工具之一。我们可以把台词删掉再重新编排，设置画外自动对白替换（ADR）。我们的演员都十分出色。所有人时刻保持积极参与的状态，并对这部剧充满激情，没有一个演员只是坐等说自己的台词。他们都非常投入。我认为鉴于这个故事的内容，你必须得有这种精神。

NFS：如果没有这种精神，事情就会很困难了。

伊斯雷尔：是的。我看过并标记好了这些反应，时长多出15分钟而我必须要剪掉一些台词时我会需要这些镜头，随后我会加入玛丽和阿基拉的戏。在第二季我最喜欢的反应之一是第二集中，当他们谈论到便便桶以及其中的便便是谁的，年轻的米斯蒂说：“我认为这是男生的便便。”接着所有男生都在想：你到底在说什么？大家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更加轻松的喜剧时刻能很好地平衡剧集的紧张气氛。还有第七集中疯狂的成年米斯蒂和卡里古拉的剧情。《纽约时报》是这样写的：“噢感谢上帝，我们上周经历了创伤体验大狂欢。”

任何包含沃尔特（由伊利亚·伍德-Elijah Wood饰演）的片段都是黄金喜剧片段。即使是当他在做着最糟糕的事情，例如在车内射杀凯文的尸体时，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噢这太刺激了。”我们都在想：他们还带坏了谁？

NFS：我知道《黄蜂》每集背后的创意团队在叙事方面都是非常大胆且富有创意的。当你坐在剪辑室剪辑时，这如何鼓励你的工作？

伊斯雷尔：噢，你是指导演们吗？

NFS：是的，导演们，甚至是编剧们。

伊斯雷尔： 每个成员都给我带来了鼓励。这一季我有幸与三名出色的导演合作，包括执导第二集的本·塞曼诺夫（Ben Semanoff）和执导第六集《荒野》的莉兹·加伯斯（Liz Garbus）。第六集基本上就是一集“瓶装集”（译者注：指预算紧张时将人物和剧情限定在一个既定场景内拍摄完成的一集），因为拍摄绝大多数是在那一个房间内进行的。还有一位导演是卡瑞恩·库萨马（Karyn Kusama），她在完成了试播集后执导了最后一集。所以每位导演都将自身的风格加入其中。同时，本还是一名摄影指导（DP），所以他拍摄了很多关于荒野以及年轻的特维斯和娜塔莉的绝美镜头。他们去到了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北部取景。当他们在雪中跋涉时，那些广角镜头——由于他同时还执导第五集，于是他将这一构想带到了剧集中。这些镜头旨在让你感觉仿佛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地方，剧集中的角色可能都将步入死亡。

随后莉兹·加伯斯给我们带来了第六集，她有着丰富的纪录片制作经验，她为肖娜孩子的出生带来了更多人性的感觉。由于她执导了众人分吃婴儿随后醒来这一疯狂的场景，所以她也是一位出色的恐怖片导演。这一场景真是无与伦比。我知道她想利用平摇来拍摄所有人的反应，从而打造出一种类似《罗斯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的感觉。最后的效果棒极了。

还有卡瑞恩，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第二季的最后一个镜头和试播集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一样的，同样都是镜头向上拍摄天空。所以镜头是先拍摄到燃烧的小木屋，再向上摇，直到拍摄到天空以及升起的一缕黑烟。在试播集中，结束的方式是一样的，也是镜头向上摇，从飞机坠毁的地方向上拍摄天空。所以她想要重现这一个镜头。我们在日记的戏中也重现了这一点。当肖娜在写她的日记时，有一个镜头也与试播集中的一致。只有她会想到要这么做。但我认为……

NFS：这个镜头本身已经在自我指涉了。

伊斯雷尔： 是的，已经在自我指涉了。（笑）我不知道是否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大家也许都对刚刚看到的场景感到过于惊讶，在观看最后一集最后十分钟时感到受到了强烈的心理创伤，难以消化这些自我指涉的部分。

戴斯·梅耶（Daisy Mayer）也执导了几集。令人感到惊艳的是主创部分有一些出色的合作伙伴，将各自独特的构想带到这一部剧中，但放到这一季中都很和谐。

NFS：你也给这部剧带来了独特的构想，这一点在你剪辑的几集中都能很突出。我很好奇，鉴于你参与过第一季的剪辑工作，你在第二季中的剪辑之道有什么变化发展？

伊斯雷尔： 我和剧中的角色从第一季一直共处到第二季，这给我带来的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我知道他们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这能给我们提供很多想法。在第二集中，当洛蒂和特维斯正交谈时，我们加入了一些剧本里没有的插入镜头和闪回画面。当成年的洛蒂看到劳拉·李时，我们加入了一些简短快速的关于她的洗礼的插入镜头，因为洛蒂看到劳拉·李时正想到她。当劳拉·李的嘴变成一个张大的裂口时，我们插入了一些劳拉·李给洛蒂洗礼的闪回画面。我负责剪辑那一集，所以我知道能用上这一点，但如果我之前没有剪辑过第一季，我就不会想到要尝试一下这一点，所以这是参与第一季给我带来的好处。

我认为对所有参与了第一季制作的成员来说，我们都对这个故事的语言非常了解了，也清楚乔纳森、阿什丽和巴特在寻找什么。我在剧本完成时就参与了进来，我们都迫不及待想读剧本，我们还得“比赛”，看看谁先读完剧本知道剧情是什么——这是我参与的唯一一个会让我这样的项目。通常我的助手詹妮薇芙·巴特勒（Genevieve Butler）都会在我打开链接前就把剧本通读完。

我曾剪辑过《恶行》，这个项目只需要你完成工作即可。你会马上投入到下一个项目中，你也不会变成这部剧的粉丝。对比之下，所有参与制作《黄蜂》的成员都对接下来的剧情感到非常期待。

NFS：当你在剪辑时，剧中是否还存在一些其它剧本中没有的时刻让你觉得应该剪在一起的？

伊斯雷尔：当成年的米斯蒂和其他人一起围坐敲鼓时，我们需要有个契机从这个场景中切换出来，这时克里斯蒂娜·里奇来了一次临场发挥：“如果你哭完了，我就告诉你关于这个更多的事。”这一时刻太棒了，因为这个场景一直缺乏一个好的转场契机。我记得克里斯蒂娜在某些讨论会上甚至曾提过这句台词。

NFS：因为所有人，正如你所说，都是这部剧的铁粉，他们都对了解接下来的剧情感到迫不及待，同时他们对这部剧及其语言已经非常熟识，这些时刻可以保留下来，可以很抢眼。作为剪辑师，你可以让这些时刻在剪辑时真正发光发亮，我觉得这一点真的很棒。

伊斯雷尔：没错。我们有时会重新平衡场景。我们会移动片段的位置，因为这部剧就呈现在我们面前。通常只有当你看到成片时你才会感受到这一点，因为在读剧本时你很难确定什么样的顺序才是正确的。随后，你会看到能将事情稍微调整得有些许不同的机会，例如第六集中的审讯场景。

这是凯莉和肖娜分别接受警方审讯的两个单独的场景，我把它们交切在一起。随后，我可以从肖娜的脸部特写切到凯莉的脸部特写。这样能强化凯莉通向未知、但结果也许不会太好的旅程，因为她变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正如洛蒂在被凯莉开枪射中之后所说的：“她太强了。”这种交切式的审讯将旅途带向了终点。当我在剪辑第二季最后一集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凯莉发展的方向。

因为我们都对剧情有共同理解，你的直觉会变得更强。和像乔纳森·莱斯克、阿瑟利·莱尔和巴特·尼克尔森这样的编剧共事时，我们经常会在剪辑时一起进行整体讨论（general conversation），讨论剧中的角色。由于我们的影响力，我们都对剧情有共同理解。他们都很喜欢《双峰》（Twin Peaks）。

我们所有的后期制作成员还会在这一季结束后时Slack上谈论我们读到的剧本。我喜欢保留一份歌曲播放列表，列表里的歌曲我会给下一季的音乐总监诺拉·费尔德（Nora Felder）做推介。

NFS：现在这份播放列表里有哪些歌曲？

伊斯雷尔：噢好吧，我觉得大致来说我已经充分利用列表里面的所有歌曲，但我想到圣文森特（St. Vincent）翻唱的金属乐队（Metallica）的单曲《Sad But True》。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去年在一台Peloton健身设备听到这首歌的，当时我就想，这个歌曲能用得上，我可以把它加进歌曲列表里。但我的脑海中一直在想《都是月亮惹的祸》（The Killing Moon）这首单曲，我把这首歌也推介给了诺拉，她说：“哦当然了，我们一定要用这首歌。”因为这首歌和剧中角色的发展方向实在是太搭了。

NFS：通常来说，你会为你参与的项目都创建一个歌曲播放列表，以帮助你适应基调的环境等所有内容吗？

伊斯雷尔：关于我现在正参与的项目，我有一些想法，但还在斟酌。但对于《黄蜂》这个项目，一切看起来都已经都明了。当你听到一首音乐时你会想：噢，让我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一下， 先把这个音乐保存下来，方便日后使用。

诺拉也是这么做的。她最近给我发短信，我们已经完成了剧集音乐部分的工作，她说：“哦我的天，我们一定得把这首歌加上，因为这在下一季的效果会特别好。”我们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我的意思是，由于有第二季的基础在，我们的脑海中已经对剧情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我认为所有人都对荒野中将发生的事情有个大致的概念。但剧中的成年人角色我完全不清楚。但这些成年人角色都很有意思，因为你可以给他们配上任何插曲。我知道诺拉始终在总是在给音乐进行归类，因为她也对这部剧非常痴迷，她曾参与制作《怪奇物语》（Stranger Things）。所以这就是她，这是她的工作方式。

NFS：你之前提到，《双峰》是这部剧集的一大视觉参考资料。你是否还借鉴了其他参考资料？

伊斯雷尔：我喜欢那种有点出人意料的恐怖感，例如《仲夏夜惊魂》（Midsommar）中他们将人扔下悬崖的部分，当时是大白天，这是你见到过的最糟糕的剧情。我还喜欢《逃出绝命镇》（Get Out）和《野蛮人》（Barbarian）。我们现在处于一种恐怖片的黄金期。《铁血战士：猎物》（Prey‎）我也非常喜欢，但我认为所有恐怖片似乎都可以最终归到《双峰》中，因为它具有那种黑暗和幽默感完美融合的基调。

我认为第一季的最后一集中有一个非常细节的时刻：当聚会结束后，一个人正在扫地，编剧阿什丽·莱尔说：“你能让这个场景持续得更长一点吗？”因为在《双峰》中有八分钟的一个人扫地的场景。这个场景有点催眠的感觉。这是一个很细微的细节，但她认为：这个场景就是得再长一点。所以我们总是在尝试，找到那种合适的平衡。

NFS：你很清楚什么时候要让一个场景停留，并让它持续一会。

伊斯雷尔： 是的，有时我们会将场景交切并分开它们，在荒野中发生的两起枪击事件（或将近两起枪击事件），我把它们分开了。我认为我们重新安排了加冕礼的顺序，因为将娜塔莉的加冕礼和娜塔莉的死亡场景安排得更近确实具有强大的力量，效果很好。去年，我把杰姬的死放到了那一集的后段。所以我们只是在情感上找到适当的平衡，然后跟踪角色。我认为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跟踪剧集中的角色。

NFS：我很喜欢。是的，这是一部非常以角色为中心的剧集，而且我很喜欢你用的参考资料。《黄蜂》无疑让人想到“大白天的恐怖片”（daylight horror）和“日光下的黑色电影”（Sunshine Noir）。

伊斯雷尔： 我很喜欢黑色电影。第一季中，当女士们首次聚在娜塔莉的酒店房间里时，塔伊斯穿着一条裙子，拿着一根烟，她看起来就像是从一部黑色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效果棒极了，肖娜这时也走过来，她看起来像是刚刚把凯莉用小货车带到商场。

NFS：我很喜欢所有的女性聚在一起的情景，因为这感觉像是各种类型的碰撞，但随后她们聚在一起，场面是如此和谐优美、毫不费力，感觉她们仿佛在场景中打造出了她们特有的类型或能量。

伊斯雷尔： 在第六集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就是凡第一次看到洛蒂时的场景。凡脸上的表情有丰富的含义。关于发生在荒野中的事我们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凡的那种震惊的表情说明了很多。在第九集中，当凡加入他们正在玩的纸牌游戏时也有相同的感觉。

NFS：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斯雷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自信，主创们对接下来三季的内容有着绝佳的计划。

NFS：是的，接下来的几季一定会很棒。正如你所说，你对这一季的剧情走向和如何在各种基调中找到方向有种超常的洞察力。

伊斯雷尔： 我坚信，有些情节一定会变得更加疯狂。我很喜欢在第七集中他们混合动画的方式，感觉一点也不突兀。米斯蒂的卡里古拉式的疯狂感觉奏效了。此处也参考了《双峰》，因为这一画面感觉就像米斯蒂身处《双峰》中的黑色小木屋。我认为有人甚至将她的图放在了《双峰》中的库柏探员的照片旁边（如下图）。

NFS：第二季中，对你来说最难剪辑的场景是哪一个？原因是？

伊斯雷尔： 当他们坚信，肖娜必须放弃杰姬的尸体的那个场景。这个场景非常难剪辑，因为苏菲·奈丽丝（Sophie Nélisse）在这个场景中表现太好了，她对于最终要和杰姬告别感到非常沮丧。在婴儿降生的那一集中的所有事物（也很难剪辑），但我知道我要剪辑的是什么。我在助理准备结局剪辑工作时就知道会很难，因为她一边观看每日样片一边哭泣。

这就是《黄蜂》所有参演演员的特点。他们真的都很优秀，因为在最后，当肖娜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孩子时，他们都大哭起来。这可能是我在整部剧集中剪辑过的情感最为强烈的场景之一。

NFS：对于满怀抱负、想要加入电视剧领域的剪辑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伊斯雷尔： 你要想清楚，自己想参与到什么类型的项目中，你喜欢的是什么？因为如果你对某个项目表现出激情，影视制作者就会让你加入到他们的电影或剧集项目中。尤其是像《黄蜂》这样的剧集，他们想要的是参与成员的共同激情。如果你想在电视剧领域从事剪辑工作，就要尝试和这些剧集的剪辑师获得联系。

去观看所有最优秀的剧集。我们现在能看到许许多多出色的剧集，它们的剪辑方式各有特色，拍摄风格也各不相同，例如《继承之战》《黄蜂》《怒呛人生》等。此外还有很多精彩的电影，例如《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如果我想现在加入这个行业，这些就是我会观看的电影和剧集。你还可以尝试去见一见制作这些剧集和电影的、与你志同道合的主创。

出处：Alyssa Miller | No Film School

翻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