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色彩痴迷
摄影师兼2022 FilmLight Colour Awards大奖评审团主席的本·戴维斯(Ben Davis,BSC)在本文中谈论了自己与色彩的关系,调色师在影视制作流程中的重要性,以及为何调色师是每一个项目的创意对话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本·戴维斯(BSC)作品中所有的色彩参考点都来自于日常生活。“作为摄影指导(DP),你在生活中会特别留意每种情况下的色彩与光线,在精神上记录下这些体验。”他说。
数千部电影的观影量加之对摄影与艺术的浓烈兴趣——尤其是对彩色平面摄影起源的兴趣——也让戴维斯愈发热爱色彩,这同时影响着他为自己的大银幕作品所编织的色彩与色调的关系。
从《银河护卫队》(Guardians of the Galaxy)到《三块广告牌》(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戴维斯为他所拍摄的每一部电影都采用了不同的色彩处理手法,主要的决定因素在于“你拍摄所处的环境,你如何掌控色彩,自然的色彩是什么,以及是否要增强自然色彩,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通常,色彩是由一天中的时段、天气和光源决定的,若一个光源有特定的色相,你就需要弄清楚阴影和暗部在哪。场景中的暗部是否有色相?”若主光源偏暖,有时候他喜欢引入一个偏冷色调的阴影区,以实现色彩对比,因为——除了焦点和氛围——色彩是另一种为屏幕呈现增加层次的工具。
在前期制作当中掌控布景设计、戏服和摄影之间的配色,然后利用色彩让方方面面形成互补,就能在视觉上助益DP。因此,在筹备阶段,戴维斯很喜欢详细地讨论配色,包括是否有任何颜色要有所限制或增强。
尽管有一套所谓现成的某些色彩与某些色彩互补的规则,但他会挑战电影制作者们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设想他们想要结合到一起的色彩。“某些色彩是矛盾的,但可能那恰恰是你想要实现的效果。有时候你可能想要用色彩或色调与场景中的情绪反其道而行之。”
“对于色彩的用量和什么色相应该搭在一起,是没有死板和速成的规则的。看看拉里·史密斯(Larry Smith,BSC,ASC)拍摄的《唯神能恕》(Only God Forgives)的大胆用色,对比罗杰·狄金斯(Roger Deakins,CBE,BSC,ASC)在《神枪手之死》(The Assassination of Jesse James by the Coward Robert Ford)克制的用色——两部片都是佳作。作为DP,必须要懂得把色彩当作一种工具来使用。用好色彩跟用好光线质量、主光和阴影同等重要——色彩是创意表达的另一个部分罢了。”
实现共同目标
虽然在影视制作中,没有所谓错误的色彩处理手法,但DP必须以他们所希望的呈现方式来拍摄某个场景,并且尽量把想要的效果以摄影机实拍出来。“若你想要一个场景是暖色调,而带冷色调的阴影,那拍摄的时候就要那么拍。然后当你进入调色室的时候,只需要增强那种效果即可。”戴维斯说。
在拍摄过程中,DP还必须清楚有什么是可以在调色室里实现的,因为“如果你把画面拍好了,一名优秀的调色师可以以某种方式为画面润色;但如果素材拍砸了,调色师也无力回天。确实,调色师能给画面打造出风格,但他们并没有魔法棒。”
戴维斯举了托德·海因斯(Todd Haynes)执导、爱德华·拉奇曼(Edward Lachman,ASC)所拍摄的《远离天堂》(Far from Heaven)为例,这部电影就运用了非常明确的配色,但其最终效果大部分是由一开始的电影摄影完成的,之后在调色室做了一些效果增强而已。“我可以看出爱德华是在摄影机实拍中实现了大部分效果,而影片看起来如此精美意味着他的调色师是跟他合作共同实现了相同的最终目标。”
“若影片有优秀的电影摄影,并且画面看起来非常好看,你可以保证调色师对其做出了贡献。电影摄影与调色师的工作相配合才成就了这个共同的作品。而有的东西是很难实现的,比如日拍夜,那意味着你的调色师必须花费很多功夫把画面调成对的效果。所以,如果一个日拍夜的场景是成功的,你就知道那位调色师是调得很棒的。”
跟同行DP一样,戴维斯将调色师的职责视为这个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十分重视自己与调色室里的调色大师们的协作。每一位DP及其调色师的关系都各不相同;戴维斯倾向于一直跟同一位调色师或一小群调色师合作——包括Goldcrest的亚当·格拉斯曼(Adam Glassman)和Company 3的史蒂夫·斯科特(Steve Scott)——因为“他们理解我想要实现什么,并且跟与我坦诚沟通。这种联系至关重要,因为针对图像、艺术和你想要实现的效果的沟通要在DP和调色师之间展开。”
除了要找能为素材增强拍摄效果的调色师合作,戴维斯还在寻找能在片场节省时间的解决方案。如果有一扇窗太亮,或某一面墙太热,可能没时间去给窗户装色纸或拿黑旗遮挡墙面,因为拍摄的每一分钟都在烧钱,但知道如果有需要可以后面在调色室里解决这些问题是令人安心的。
一位DP应该了解在DI室里需要处理的参数以及可以实现什么效果,与此同时,一名优秀的调色师应该对电影摄影有基础性理解,并要知道他们所调色的影片讲的是什么。“这意味着,你不会跟影片背道而驰,如果你以某种风格压过了某个场景的表达,那就是背道而驰。一名优秀的调色师会理解电影摄影应该始终支持着故事剧情。事实上,调色师一词稍微不太准确,因为他们要处理的东西可远不止色彩——他们还要处理对比度、亮度电平、阴影、跟踪等等。”
认可人才
虽然调色师在电影的创造中发挥着重要的技术性与艺术性作用,但他们的成就却未被广泛认可,戴维斯强调:“当赞美一部影片时,调色师似乎总是排在很后面才被提起,而我认为应该以某种方式纠正这种情况。”
“当我确认加入某个电影项目之前进行沟通的时候,最重要的讨论之一就是明确谁是项目的调色师。所有DP都会认同,他们与那位协作者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而我相信,我们可以帮助提升大家对调色师这一岗位的认可度。”
担任2022年FilmLight Colour Awards大奖评审主席就是戴维斯希望能帮助认可调色领域人才和创造力的方法之一。继2021年EnergaCAMERIMAGE电影节成功开展了这项大奖活动,第二届FilmLight Colour Awards大奖再次回归本届电影节,继续赞颂调色艺术,接纳更多元化、数量更多的参赛作品跟评委会成员,并设立了全新的Spotlight大奖来鼓励行业中的无名英雄。
2022年评审包括DP:埃本·伯尔特(BSC)、阿里·韦格纳(ASC)、克里斯托弗·罗斯(BSC)、布鲁诺·德尔邦内尔(ASC,AFC)、雪莉·考克、曹郁(ASC、CNSC)、K·K·森迪尔·库马尔和斯蒂芬·莱特希尔(ASC),以及调色师:伊莎贝尔·巴里耶尔、西尔万·卡诺、伊万·卢卡斯、安德里亚斯·布吕克尔、托比·汤姆金斯、波波拉·奥尼乌拉、乔·斯坦贝、玛克辛·热维斯、杰姆·欧兹奇力茨、保罗·哈里森;加上专家团:比阿特丽斯·皮内达、阿瑙德·加里奥、达芙妮·丹茨、马平和马修·汤姆林森。
戴维斯因为工作关系,鲜少担任评审,当问到如何评价Colour Awards大奖时,他认为这是流程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因为“是时候让调色师获得他们赢得的认可了。并且我认为,担任评审可以给我机会看到一般看不到的素材,因为我确定部分参赛作品会采用比较强烈的色彩处理手法,会跟我可能会用的处理手法有所不同。跟其他事物一样,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教育。”
他预期要对参赛作品做出评判并不容易,因为“要区分呈现效果究竟得益于调色师还是DP是有难度的,因为两者是一种共生状态。”除了期待获奖作品包含着优美的摄影,戴维斯还期待参赛作品能给他带来惊喜。“我可能会看到什么然后想,哇哦,他们采用了非常强烈的视觉处理手法,真的非常有意思。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实现那种效果的?”
“当我最初答应为大将做评委时,我一开始以为我会不喜欢下手很重的DI处理手法,因为我一般不会采用那种手法。但经过深思熟虑,我意识到做评委不能那样来看待作品。你需要怀着开放的心态来看作品,问自己这样是否行得通,效果好不好。仅仅因为我不这么处理,并不意味着那么做就是错的。”
出处:Zoe Mutter | 英国电影摄影师杂志
翻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