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能量
掌机阿格涅丝卡·“阿嘉”·泽里佳(Agnieszka ‘Aga’ Szeliga)主要作品:
- 《法拉利》(Ferrari,2023)
- 《凯瑟琳大帝》(The Great,电视剧集,2023)
- 《龙之家族》(House of the Dragon,电视剧集,2022)
- 《发现女巫》(A Discovery of Witches,电视剧集,2022)
- 《发掘》(The Dig,2021)
- 《坦白》(A Confession,电视剧集,2019)
是什么启发你成为了一名掌机?你一直想从事电影工作吗?
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喜欢看电影。也许这是身为梦想家和逃避现实者在共产主义时期的波兰小镇长大的结果。我的父母对早睡的要求很严格,但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冶金工人,下班后常在农场帮助他的父母——总是很疲惫地回到家,然后在电视机前睡着。我研究出了一件事:如果把电视调整到正确的角度,我就能从我的房间里通过玻璃橱柜的反光来看电视。我和弟弟就是这样度过我们童年的夜晚的——看电影和节目直到深夜。我每天早上半睡半醒地去上学。我还记得有天看到一些漂亮的20世纪40年代的黑白剧照——它们来自好莱坞片场,是一群身穿花呢夹克的男人聚在一台巨大的摄影机旁。我完全被迷住了,就很想成为摄影机背后的那个人。
你是在哪儿以及怎么学会摄影技术的?
当时我在上高中,从朋友那里借了一台胶片相机。我自学如何曝光胶片,并开始拍照。我用我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一台摄像机,开始拍摄家庭庆祝活动,还和朋友们一起拍些垃圾电影了。这都还是在波兰的一个小镇上。我们喜欢随便拍各种东西,但这感觉离真正的“电影产业”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获得经济学学位)毕业后,我在瑞典和英国生活和工作,因为我想学英语(我们这代人在学校不得不学习俄语)。我爱上了英格兰,决定留下来一段时间。经过几年的背包旅行——我做过清洁工、服务员、厨师,然后是室内平面摄影师——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型电视公司做制片助理。
我为他们拍摄了一些内容,而在那段时间里,我熟悉了Mandy.com和Shooting People,以摄影助理和剧照摄影师的身份从事无偿短片的拍摄工作。我在某个项目遇到了我丈夫,我们一起在印度拍摄了一个慈善视频。他当时在电影行业的声音部门工作,而我开始明白做这行是有切实可行的可能性的。伦敦是拍摄大制作电影的地方。我回到大学学习电影摄影和后期制作,然后开始给低成本短片、MV和企业宣传片布光和参与拍摄,同时定下目标——在更大的项目里当摄影部门的实习生。
你是如何开始在这个行业起步的?你的职业发展轨迹是什么?
当我被选为英国摄影技师协会(GBCT)摄影培训生时,我已拍过几部电视喜剧。我比班里的其他人大十岁(我当时刚刚拍摄了我的第一部超低预算长片电影,但我真的很想走传统的工业路线,向成熟的、有经验的剧组学习)。年龄对我来说是个问题,而在那之外,我还是那届唯一的外国人,也是唯一的女性。我和GBCT的迪·爱德华兹(Dee Edwards)谈过这个问题,也谈过有朝一日组建家庭的问题。迪给我的新鲜建议是,如果谎报年龄能让我感觉好一些那就谎报,而如果我抽时间去组建家庭,我可以告诉人们我要去印度拍摄一年。她坚定的语气足以让我坚持我真正想走的方向。最后通过这次培训,我建立了一些联系,让我能作为培训生和装载员连续工作了几年。与此同时,我继续给低预算项目拍摄和布光,想着有一天我会想成为一名摄影指导(DP)。直到我在波兰(影院上映的)一部长片电影中担任掌机,我才爱上这个角色,并觉得自己已找到合适的位置。
你有什么重大突破?
我曾为波兰、墨西哥和美国的几部独立长片担任掌机,但在英国只做低成本或无成本的项目——在那里我仍作为摄影二助赚钱。很多人建议我放弃当摄影助理,开始称自己为掌机,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随后我的女儿阿波罗尼亚出生了,这意味着我得中断工作18个月。
我之前在波兰的Camerimage电影节上遇到过DP奈斯·怀特(Ness Whyte),她当时正在寻觅一位B机掌机,以负责她手头项目《坦白》最后六个星期的拍摄。她知道我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并觉得自己与这个行业脱节了。我当时还在母乳喂养且睡眠不足,但与此同时,我觉得只要有机会,我就能胜任这份工作。我能很坦率地和她谈论这件事真是太好了,而且她仍然乐意让我加入。这份工作快结束时,我感谢她冒险雇用我。她笑了,数落我没必要把这说成是冒险,然后说她是根据我的作品和名声雇佣我的。这让我在英国重新以掌机身份踏上职业道路,此后我再没做过摄影助理。
你认为一名知名掌机所具备的关键素质是什么?
这个清单很长:富有同情心和保持谦逊,善于沟通,适应能力强,有耐心,有社交手腕,能察觉情况。你必须在有需要的时候发挥主动性,自给自足,同时听从指挥,理解和关心导演们的想法。你需要与演员和你的摄影组同事保持一致,在面对压力时保持冷静,保持热情,并带上你自己的个性开展工作:即你感知世界的方式,与人交流的方式,以及用你自己的经验和本能讲故事。
良好的掌机/DP关系的核心是什么?
开放、友好、互相尊重、互相信任的合作。清晰的沟通,具有共同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保持同步,尤其是在你们中有人需要额外支持的情况下。
你最喜欢你工作的什么部分?
掌机能让我进入一种状态:在那里,除了镜头前的事物,我可以忘记一切。没有什么比自身感觉与做出的动作相一致更棒的了,尤其是在演员做出精彩表演时。我喜欢参与到片场的创作过程中——观看彩排,听导演和DP谈话,然后给出导演设想的镜头。在片场,你周围都是富有创造力和技术高超的工作人员,这非常鼓舞人心。
我很享受为不同的DP工作,因为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查看和观看方式。我喜欢所有部分都聚合到一起的时刻——比如当你、你的机械师和跟焦员找到一套共同节奏,一起拍出一个绝佳镜头的时刻。比如当你读了剧本,想象出某个场景,接着在你拍完后仍对它感到惊讶的时刻。比如当你走遍世界,去到最美丽或最不为人知的地方,与一个国际团队一起工作的时刻。又比如当你在潮湿的夜晚拍摄,在泥浆中游泳,但你仍然非常兴奋,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感觉好得难以置信的时刻。
你在职业生涯中遇到了哪些障碍,以及你是如何克服它们的?
我认为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事情是努力克服“冒名顶替综合症”——就是一种觉得自己纯属走运,名不副实的感觉。这种心态可能是压倒性的,会阻止你去追求机会,比如你会贬低自己的成就。随着时间和鼓励,尤其是长期的工作,这种感觉会退居次席,但我发现只要我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它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千万不要认为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这一点非常重要——毕竟,这份工作需要各种各样的人。
你留意到的这个行业最近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如果有的话)?
令人兴奋的是,英国影视工业给人的感觉与我十多年前加入时截然不同了。对多样性和包容性的认识有所改善,机会也不断增加,这有助于加强和振兴我们的行业。人员构成丰富多样的剧组整体表现会更好,也有助于为参与个体创造积极的工作体验,更不用说那些在镜头前的人。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得更多,因为改变是非常缓慢的。如果某天电影片场要真正成为人员构成混合度很高的工作场所,我们不仅需要个人的帮助,也需要制片厂和制作公司的帮助才能做到这一点。尽管如此,现在仍然有许多DP利用他们的领导地位促进他们的工作人员多样化,还有一些像illuminatrix和WBTC(Women Behind the Camera,“摄影机后的女人”)这样的组织,通过鼓励、精神支持、培训和赞美彼此的成功,在许多女性在片场的发展进步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我加入《龙之家族》第一季拍摄时,最有回报的事情之一就是支持DP费边·瓦格纳(ASC,BSC)努力建设一个多样化的摄影部门。他还推出了自己的指导计划——“电影摄影第一步”(First Steps Cinematography),并让HBO支付了12名学员的学费(他们每个人都有三周的带薪实习期)。索尼是下一个加入费边下部长片电影倡议的公司。我希望其他DP和制片厂也能受到这类倡议的启发,因为即使有着最好的意图和最多的努力,如果其他所有人不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那我们同样也无法实现多样化的摄影部门。
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要开始准备《毒液3》(Venom 3)了——那部片子的DP是费边,导演是凯莉·马塞尔(Kelly Marcel)。今年,在连续两年忙碌的背靠背拍摄之后,我休息了一下。过去几个月中我一直在做每日样片工作,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完全沉浸在这个项目中。
《权力的游戏》《龙之家族》的导演米格尔·萨普什尼克(Miguel Sapochnik)说……
“我第一次和阿嘉合作是在《龙之家族》的第一季。对于任何人来说,在这部被认为是全球最大规模的剧集中担任B机掌机都是一大挑战,无论此人有多么经验丰富,但阿嘉从一开始就很好地处理了工作任务,且从一开始就全心投入。她会随机应变,倾听并采纳我们关于构图和风格的详细意见,与我本人、其他导演和DP合作,以协助建立一种随着这一季变化而变化的风格。结果好得不言而喻。”
DP费边·瓦格纳(ASC,BSC)说……
“对我来说,阿嘉拥有我在掌机身上所寻求的一切特质。她非常有创造力,有很强的视觉感觉,但同时也很乐意倾听和理解我这位DP。最重要的是,她是我身边最和善亲切的人之一,具有强烈的团队合作意识,乐于帮助和支持他人。和她一起工作对我来说是有益和鼓励人心的。”
出处:英国电影摄影师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