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21年上映的《沙丘》（Dune）在评论、票房和奖项多方面获得巨大成功，制作公司传奇影业很快批准了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对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这部经典科幻小说后半部分的电影改编。2024年3月8日，《沙丘2》（Dune: Part Two）在中国内地公映。第二部的故事紧接第一部，围绕保罗·厄崔迪（提莫西·查拉梅-Timothée Chalamet饰）展开，观众看着他试图为自己遭受星际同谋迫害的贵族家族复仇，并通过与厄拉克斯原住民弗雷曼人联盟，重新掌控这颗香料星球。

《沙丘2》背后，维伦纽瓦再度与摄影指导（DP）格雷格·弗莱瑟（Greig Fraser，ACS，ASC）合作，他们回到约旦瓦迪拉姆沙漠以及匈牙利布达佩斯等地进行实地拍摄。首部原班创意团队中多名大将也再度集结，满足维伦纽瓦让各部门聚焦电影感的要求。导演坚持要求《沙丘2》一定要以IMAX在院线上映45天之后才能上线其他平台。这部电影从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影院体验而生的。

导演和弗莱瑟决定以大画幅电影摄影机的数字系统进行拍摄，随后将成片冲印到35mm胶片上，这会柔化数字图像的锐度，并让画面同时感觉既复古又崭新。这样得到的结果十分符合弗兰克·赫伯特所描绘的既有古老感却发生在未来两万年后的未来救世主保罗·厄崔迪的故事。

两种格式搭配讲故事

维伦纽瓦和弗莱瑟要很早就要做出的一个关键决定是，是否以及如何改动第一部的视觉手法来呈现第二部。《沙丘》采用ALEXA LF和Mini LF摄影机以全画幅大格式拍摄。由于知道IMAX放映允许在影片中的不同的点上变化宽高比，弗莱瑟以2.39:1宽高比利用变形镜头拍摄了故事的某些部分，而另外一些部分则采用球面镜头拍摄，这样那些镜头可以以1.43:1宽高比放映，占满整个IMAX屏幕。《沙丘2》同样会是一部“为了IMAX而拍摄”的电影，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需要选用跟第一部完全一样的设备。

弗莱瑟回忆道：“我们一开始问了自己几个关于第二部是否需要跟第一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理念问题。我们还要延用相同的格式吗？我们保持数字拍摄还是转为胶片拍摄？我们要拍16mm吗？第二部中我们要构建的是一个更庞大的世界；有更多的星球，更多的布景，以及更多的动作。我们决定保持大画幅ALEXA摄影机的基本路线，但会将ALEXA 65与ALEXA Mini LF摄影机相结合，并且全片都采用球面镜头拍摄。那能让我们对IMAX版本保持开放性选择，并且我们觉得65mm配Mini LF摄影机是个很棒的组合。”

不拘一格的镜头

决定要完全以球面镜头拍摄后，弗莱瑟与ARRI Rental协作研究了镜头选择，最终选用了一套相当富有多样性的镜头。从ARRI Rental特供的镜头中，DP选择了重新改装的1980年代Moviecam镜头，用它们搭配IronGlass提供的重新改装的苏联时代镜头，以及一些他自己的镜头。弗莱瑟说：“我与德国ARRI Rental的克里斯托夫·霍夫斯滕（Christoph Hoffsten）密切合作为光学镜头进行调试与去调试。那批Moviecam镜头效果很赏心悦目，而且有很好的景深，并且焦段选择范围也很不错。它们帮助打造了我想要的纹理质感，而且苏联镜头尤其适合我们拍的故事；所有镜头的搭配使用非常和谐而有效。”

“为画面打造纹理质感就是电影摄影的根本，”弗莱瑟说，“更大的ALEXA传感器优越到我感觉我们需要把画面稍微弄脏一点。”为了帮助实现这一点，ARRI Rental从其专为呈现极致风格而设计的HEROES系列为DP提供了额外的镜头。弗莱瑟继续说道：“我们有一颗带Petzval透镜的57mm LOOK镜头，你可以用第三个镜头环来调节你要的效果，另外我们还有一颗50mm T.ONE镜头。它们简直不可思议，虽然最后我们并没有像我打算的那样常用它们，因为我们的焦距更多是在更长焦的范围，但我希望能在另一部电影中结合这些镜头，尤其是如果ARRI Rental制造更多这些镜头的话。”

红外黑白

自从在十多年前为《猎杀本·拉登》（Zero Dark Thirty）实验红外摄影以来，弗莱瑟就被这种摄影所吸引。当考虑如何拍摄吉迪主行星上发生的场景时，弗莱瑟想到了这个点子。他说：“在第一部中，我们见过了这颗星球的夜戏内景，但我们还没见过它的外部，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它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为丹尼斯做过一个测试，测试素材中这个星球的居民有着非常苍白的肤色，这是基于在吉迪主行星上看不到太阳的可见光，只有红外线。当角色从室内走到户外时，他们实际上是从正常光走到了红外线。”

红外图像在黑白画面中效果最好，于是那就成为了吉迪主行星外景的美学选择。ARRI Rental可以看到红外光谱的负片黑白ALEXA Monochrome 摄影机数量有限，但不足以用来拍摄，所以为了这些场景，常规的ALEXA摄影机被取掉了红外滤镜，同时弗莱瑟在镜头前添加了一个滤镜来阻隔几乎所有可见光照到传感器。为了现场监看和后期制作，这些场景的色彩被去饱和至单色。

弗莱瑟说：“在拍《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Rogue One: A Star Wars Story‎）的时候，ARRI Rental改装过几台ALEXA 65来实现相同的效果，我们当时把那几台摄影机用作视效摄影机，用红外线为部分布景布光，红外线不会影响主画面。我们这回只是更进一步，将那些摄影机用作我们吉迪主行星的主摄影机。这些摄影机真的只会录下皮肤或衣服反射的红外线，所以颜色会呈现为不一样的色调，某些人眼看起来是黑色的东西摄影机看来可能是白色的。那意味着，对于某些角色，我们必须给同样的服饰制作室内版和室外版。”

扩展配色

《沙丘2》的故事包含更多样的世界和环境，这就为扩展第一部中相当受控的配色提供了机会。黑白的吉迪主行星外景是《沙丘》风格扩展的大胆一步，但在这些场景之前其实就有一个机会可以创造出在视觉上十分惊人的新篇章，即《沙丘2》开头的动作段落。

《沙丘2》剧照

图源：Warner Bros. Pictures

回想该段落背后的创作过程，弗莱瑟说：“丹尼斯和我头脑风暴了很多种方式将其拍得引人入胜。我们讨论过夜间设置的可能性，以及在夜里给沙漠布光的实操性，但最终都否决了。接着，我们探讨了日拍夜，但那效果也不对。同时，从故事来看，第二部的开头需要发生在第一部角色旅程结束后的几分钟后，而角色不可能在夜间行进。随后我们想到了日食。我找到了一种滤镜，它可以切断环境中大部分的蓝绿光，但保留可见的红光。于是，我们最终采用了跟第一部非常不一样的强烈的红色风格，日食之下那是合理的。”

《沙丘2》剧照

图源：Warner Bros. Pictures

65mm的创作自由

当ARRI Rental在2015年推出ALEXA 65摄影机系统时，弗莱瑟就是早期的应用者，他立刻看到了在数字时代复兴已成为历史的65mm画幅的创作潜力。他解释道：“我喜欢65mm的地方在于，它为我扫除了限制，打开了众多镜头选择。你可以采用原本为小画幅而设计的镜头，你会看到本来不应该被看到的镜头的一些部分。对我来说，看到和感受到那些隐藏的部分让我大开眼界，这既是字面意思也是一种比喻。它能帮助我将画面变脏一些并赋予画面纹理质感，这是采用小画幅无法实现的。”

这种创作自由包含了一个独特的元素，即裁切原生6.5K 65 mm画面的同时，就算是对于最讲求电影感的项目，图像仍然保有十分充足的分辨率和图像质量。弗莱瑟说：“ALEXA 65就像一个大型画架，大到我并不需要用到所有。我有选择画面不同部分的灵活度，可以从右上角或左下角取用5K或4.5K裁切画面，这样你就可以不居中地透过镜头看画面，让画面左半部分衰减至模糊，而右半部分是干净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们不再需要经过公式化的光化学流程才能获得发行拷贝。这打开了过去无法得到的构图可能性，所以我会一直支持65mm传感器的。一直支持。”

虚实结合的动作戏

《沙丘》的制作交织着模拟与数字拍摄，这让实体布景与影棚，以及CGI背景和视效与实地沙漠无缝融合，创造出了故事中人、机器、太空、战火和沙地的全貌。

弗莱瑟揭秘了《沙丘2》中两大动作场面的拍摄。

在保罗初次骑沙虫的场景中，关于哪些东西是真实的，哪些东西是微缩模型或电脑生成的，弗莱瑟表示，维伦纽瓦有一套规则，画面中演员要与之互动的一切事物都必须由美术部门搭建出来。“演员触碰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任何演员要挨得够近、会影响其存在的东西，都是真的。所以能够实体搭建的东西我们都尽量搭出来了。显然对于沙虫，能实际搭建出来的部分是有限的。”

当观众看到保罗试图驾驭沙虫，并被沙虫拽进沙里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甜茶”的特技替身洛伦兹·希德约什（Lorenz Hideyoshi）在阿布扎比的一个沙坑里，里面的沙是真沙。这个沙坑搭建得跟他们用来拍骑沙虫的实地素材的沙地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沙坑搭建的地方可以让剧组更好地进行控制。这个沙坑中有3根管子作为支撑。当三台拖车卡车把管子拉开时，沙丘看起来就“崩塌了”，把希德约什拖入深渊。“他们真的造出了一个沙地塌陷引擎，”弗莱瑟说，骑沙虫的镜头拍了“好多条”才拿下，因为那是户外拍摄的，而阳光需要从特定方向照射那个区域，那意味着，“我们每天只能拍一条。”

而在更前面一个动作场景中，当契妮（赞达亚饰）一边用肩抗式火箭射击哈克南士兵，一边躲避蜻蜓拟态的扑翼机围剿他们时，保罗在一台香料采集车下保护她。香料采集车的下面（如腿部、腹部）是布景。但当场景拉回展示更全景的视角时，观众看到的是有限的布景顶部用CGI做出的完整采集车画面。

当观众从扑翼机上对保罗和契妮开火的炮手肩头看过去，那些镜头是从一架黑鹰直升机里拍摄的。“我们确实有一位真人炮手扛着一个道具枪在黑鹰里，我们从直升机内向外向下拍摄，”弗莱瑟说，“所以在任何越过炮手看到演员的素材中，我们都是在一架真实的直升机里。”保罗和契妮在地上的镜头是从一台摇臂上拍的，摇臂被调到一个接近黑鹰素材视角的角度，然后把两个元素用数字处理融合起来。

角色用来飞越厄拉克斯星球的扑翼机在起降的时候似乎真实可信的一个原因是，只要有可能，摄制组就会拍摄真实的直升机起飞、飞行和着陆，真实的飞机会掀起风沙，在演员的服饰上吹出涟漪，然后在后期制作中用扑翼机来替换直升机。

弗莱瑟说，拍摄目标就是始终要让一个画面感觉出自内心，让观众在当下不会去思考它是怎么创作出来的。“事后回想，你可能会说：‘好吧，是的——他们怎么拍的？他们是用一台摇臂把一位掌机吊到空中吗？’”正是画面中真实的部分，让电影人把数字生成的图像变得逼真可信。“所以电影就像魔术，我给你看的是我的左手，而我在用右手变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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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ARRI、Matt Zoller Seitz | VULTURE

编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