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音乐会电影。
本文中，埃里克·梅塞施密特（Erik Messerschmidt , ASC）带领我们走进黑白音乐作品《波诺：救赎之路》（Bono: Stories of Surrender）的制作幕后，探索如何制作一部大胆、沉浸又私密的音乐会电影。
尽力确保项目在美妙的黑白色调中得以实现，这份热情使得 Apple TV+ 制作的《波诺：救赎之路》的电影制作者们坚持了他们最初的创意构想。而这个决定也最终得到了回报：这部基于 U2 乐队主唱波诺（Bono）在纽约百老汇的个人秀表演而制作的项目 —— 一半是音乐会电影一半是纪录片，现已斩获“特别节目杰出技术指导和摄影”的艾美奖提名。
“Apple 最初对完全采用黑白拍摄的决定感到不安。”本片的摄影指导（DP）埃里克·梅塞施密特表示，“但我们团队一致认为，如果你之后想探索彩色这条路线，就不该在拍摄时针对黑白，然后期望它的彩色版本能看起来不错。黑白色调是种不同的视觉语言。经过几轮讨论后，各方齐心协力致力于拍摄黑白色调了。”
“Apple 给了我们将制作黑白影片的机会，这太棒了。这是个相当有力的选择，且影片有着对比鲜明的风格和风格化的美学。我们希望它能与舞台上的表演内容以及波诺的叙事尽可能地保持一致。
梅塞施密特第一次接到导演安德鲁·多米尼克（Andrew Dominik）关于这个项目的电话时，这位 DP 已经知道对方以大胆和原创创作而闻名。他们第一次合作是在多米尼克执导两集《心灵猎人》（Mindhunter）的时候。从那以后二人的友谊一直延续了下来，而这一次多米尼克的提议是拍摄一部由波诺主演的音乐会电影，而这个项目将涉足新的领域。
梅塞施密特清晰地记得那第一次谈话。“安德鲁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喝杯咖啡吧’，”他回忆道，“我问他项目是什么，但他只是坚持要我们在洛杉矶见一面。”
在那次喝咖啡的过程中，多米尼克勾勒出了一个构想 —— 这个构想包括同等比例的音乐会电影、纪录片和电影体验。这个项目将以波诺为中心，但这位导演希望它不仅仅是一次现场表演的录像，而是要以黑白呈现，且要带有一种赤诚，与 U2 过去那种宏大的、体育场规模的表演场景形成鲜明对比。梅塞施密特同样立刻被这个项目吸引住了，因为它 “听起来既有趣又好玩”。
图源：Apple
“从审美角度来看，大家的喜好都很一致。这是一部制作起来相当私密的电影：在任何特定时刻，剧组里只有我们五、六个人 —— 这是个令人愉快的变化。”他补充道。
打造多米尼克的构想
该项目最初更倾向于纪录片，并以现场表演为主线。但随着项目开发的推进，拍摄手法发生了变化 —— 影片不再以纪录片式呈现作为舞台表演的补充，而是演变成了对波诺个人秀的视觉呈现，而其中的重点聚焦于他强有力的存在感和叙事。
这需要在纽约进行近四个月的准备 —— 对此，梅塞施密特承认这“对一个只需几周拍摄时间的项目来说准备时间异常的长”。纽约之后，他们前往意大利，在那不勒斯拍摄影片的高潮段落，然后又前往都柏林，在波诺的家乡拍摄真实电影风格的镜头。“我们在都柏林和波诺一起度过了几周，”梅塞施密特表示，“虽然都柏林素材完全没有进入最终成片，但这给了我们了解他的一个新视角，也让我们有机会以更亲密的方式了解他。”
审美本能
除了主演这部电影，波诺在塑造影片的风格和调性方面也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位艺术家以对审美的关注闻名，而他对自己在镜头前表现如何的意识给梅塞施密特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非常厉害，”这位 DP 表示，“他对影片的风格和内容非常好奇。他会来看监视器，和我们讨论布光、运镜、所使用的光学镜头，以及如何捕捉他的肖像式镜头以及表演。”
“波诺懂摄影，知道什么时候他在镜头前形象最佳。这种罕有的自我意识成为了我们剧组工作人员的宝贵工具，帮助我们捕捉到了既亲密又有电影感的画面。”
梅塞施密特用 ARRI Alexa 65 拍摄了这部影片，并搭配使用了 ARRI DNA 镜头 —— 其中一些镜头经过改造，以缔造出独特的眩光效果。正如这位 DP 和多米尼克所期望的那样，影片最终效果大胆、戏剧化，有时故意显示出不完美。
图源：Apple
“在整个表演过程中，波诺身后还有一块 LED 屏，”他表示，“这块屏幕虽然不是现场舞美的一部分，但安德鲁认为作为视觉叙事元素，它能为表演增添电影式的宏大感，同时又不会与波诺简约的台风形成矛盾。”
重塑音乐会电影
创意和技术过程需要梅塞施密特重新思考如何拍摄舞台表演。大多数音乐会电影都是从人群边缘用长焦镜头拍摄的，这样摄影机就不会挡住表演者的路了。“这往往会产生距离感，但我们想要的是相反的效果，”梅塞施密特说道，“我们想要亲密感，让摄影机就在波诺身边。”
这便意味着打破传统的音乐会电影制作规则。摄影机没有被限制在舞台周围，而是被放置在舞台上，在选定的某些表演部分中靠近波诺。为了保持亲密感，梅塞施密特使用了定焦镜头而非变焦拍摄。“我们甚至拍摄了一些完全没有观众的表演，”他表示，“这意味着我们可以近距离拍摄，而不用担心破坏观感”。
最终成片的效果让粉丝们感觉比平时更接近艺术家，同时通过电影视觉风格提升了观看体验。
跃入沉浸式电影院
该项目一个雄心勃勃的方面进一步增强了亲密感，那就是电影还有一个特殊“姊妹篇”：即观众可使用 Apple Vision Pro 头戴设备在 Apple 沉浸式视频中体验的一个影片版本 —— 该版本融合了180度视频、空间音频和混合媒体元素。
“这是第一部为 Apple Vision Pro 制作的全长影片，其中包含立体摄影、常规平面 2D 摄影和动画元素。”梅塞施密特详细阐述道，“这是个体验和学习起来都非常令人兴奋的过程，与我以前做过的任何项目都完全不同。”
融入这种沉浸式拍摄的大胆概念需要一套令人兴奋且复杂的技术过程。“Apple 公司提供的沉浸式摄影机和 Alexa 65 有着完全不同的要求，”梅塞施密特解释道，“它需要更多的光线，且效果取决于远近距离。如果你把它放在剧场后面，3D 效果就不会那么有冲击力。但如果把它放在波诺面前，突然间，它就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了。”
梅塞施密特在 Apple 总部对摄影机进行了测试，研究它对光线的反应，以及它如何移动和保持静止。“在传统电影中，你是负责控制画面框架的那个，”他说，“由你告诉观众去看什么。在沉浸式电影制作中，画面框架会消失，所以如果你平移摄影机，观众会感到晕头转向。掌机的角色完全变了。”
在确定影片中对运镜的最佳运用时，他选择了轻微的推镜头，给观众一种靠近波诺的感觉。有时，沉浸式 3D 摄影机会直接安装在 Alexa 65 的上方，同时采集两种格式。通过整合传统电影中的 2D 素材，与 3D 动画交织在一起，影片的沉浸式版本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混合电影语言。
尽管梅塞施密特承认在这个项目之前对沉浸式电影持怀疑和批评态度，但这次经历改变了他的看法。“如果执行得当，这种技术可以非常强大。”他补充道。
这位电影人认为 Apple Vision Pro 不仅仅是一个噱头。“如果你想让某人置身于某个他们可能通常无法到达的地方——比如珠穆朗玛峰顶或海底，比如某场足球比赛或特殊的音乐会表演 —— 我想不出更好的工具了。”他说，“你必须彻底重新思考叙事方式。这是种新的语言，而这正是它如此有趣的原因。”
从《曼克》到音乐
与 Light Iron 公司的调色总监伊恩·维托维克（Ian Vertovec）一起进行沉浸式调色为我们带来了新的挑战。维托维克为大卫·芬奇（David Fincher）的《曼克》（Mank）设计了 LUT，因此他已经很熟悉黑白色调的调色要求 —— 而梅塞施密特为该片掌镜并因此获得了一项奥斯卡金像奖。
尽管从《曼克》中获得了经验，但《波诺：救赎之路》在风格上与之并不相同。“在《曼克》中，我们痴迷于光线如何照亮面孔、背景和布景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波诺站在舞台上，而在那样的环境中，你只有很有限的几种方式来给这张脸布光。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更自由 —— 我们可以为当下一刻布光，而不必过多思考。”梅塞施密特说道。
图源：埃里克·梅塞施密特
“关键在于要在影像引人注目和揭示我们需要看到的一切之间取得平衡。目标不仅仅是风格 —— 还要以一种与波诺表演的内省和个人特质相匹配的方式把波诺隔离出来。”
回归黑白色调的世界也强化了梅塞施密特对这种媒介的热爱。“它简化了事物，但也挑战了以拍彩色时不会考虑的方式思考材质、形状和对比。它有时非常不留情面。”
团队的努力和奉献精神在五月影片于戛纳电影节首映时达到了顶峰 —— 这也标志着梅塞施密特的作品首次在戛纳电影节上首映。“这真是非同寻常，” 他说道，“能在如此热爱电影的观众面前展示一部电影，这是多么大的荣幸。戛纳电影节上的能量与众不同：它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这位电影人为影片所传达的克制与壮观之间的平衡感到自豪。波诺以极简风格设计了自己的现场舞台表演 —— 旨在展现他作为音乐家的生活、家庭、行动、信仰和旅程，并与 U2 著名的精心制作的大型表演作品形成鲜明对比。通过使用灯光、屏幕设计，以及采用亲密的摄影方式，团队引入了各种宏大元素，欢迎观众进入一场诚实、私人的表演以及一次沉浸式的电影体验。
出处：Zoe Mutter | British Cinematographer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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