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医疗剧《匹兹堡医疗前线》（The Pitt）摄影指导（DP）约翰娜·科埃略（Johanna Coelho）使用 Lindsey 镜头取景器和 Angenieux Optimo 50mm 定焦镜头规划场景。

《匹兹堡医护前线》是一部15集的剧集，讲述的是美国匹兹堡一家医院急诊室里长达15个小时的轮班的故事。剧集现正在 MAX 上热播。有人称这部剧为“透过镜头拍摄一家现代医院内奋战在医疗前线的英雄们，真实地考察了当今美国医疗工作者所面临的挑战”。《匹兹堡医护前线》的制片人约翰·威尔斯（John Wells）还曾是《急诊室的故事》和《白宫风云》的监制，毕业于匹兹堡的卡耐基梅隆大学戏剧学院。这部剧或许会让你觉得像是带有《白宫风云》（The West Wing）风格对白的《急诊室故事》（ER）。

约翰娜·科埃略是《匹兹堡医疗前线》的 DP。当我们在这篇文章里讨论她的工作时（2025年1月），摄制组仍在拍摄中。

乔恩：这部剧拍得特别好。感觉你好像在频繁使用手持拍摄。

约翰娜：这部剧几乎完全是手持拍摄。我们用到了不同的工具，但风格是一致的。有时候摄影机会直接扛在肩膀上。我们有些掌机会使用 Ergorig，像平时一样手持运镜，只不过摄影机的重量会从肩膀转移到髋部。对那些角色快速走动或掌机需要快速向后退的段落，他们会在斯坦尼康的操作臂加上“热鸡”稳定器。

你是否也有掌机拍摄？

没有。我们有两位掌机，我负责在监视器上监看两台摄影机。

你们使用的是什么摄影机？

我们的摄影设备是从 Rare Breeds 公司租来的。我们用 ARRI Alexa Mini LF 摄影机 Open Gate 拍摄 ProRes 4444XQ 文件，这样我们的完成片就能用真正的 4K 来做。我们会挑选摄影机，因为我们想要非常注意摄影机的重量，毕竟掌机需要全天手持拍摄。我们也想使用大画幅传感器来保持画面的电影感 —— 它能与演员近距离，同时景深较浅，能让画面更有沉浸感。

我们再来聊聊镜头吧。

这部剧我们完全使用安琴的镜头。我们有安琴 Optimo 定焦镜头。还有全新的安琴 Optimo Ultra Compact 变焦镜头。它们能完美匹配，且极其轻便。

21-56mm T2.9 和 37-102mm T2.9 Ultra Compact 变焦镜头的重量没比轻便的 Optimo 定焦镜头重多少。这些变焦镜头的重量只有5.5磅（约2.4千克）。它们的重量几乎和本就很轻的定焦镜头相当，每颗镜头约3.75磅（约1.7千克）。在最终剪辑版本中，我们没有让变焦镜头移动过。但有需要时我们能轻松变焦。

显然，我们在前期准备阶段把各种不同的镜头都测试了一遍。我们非常喜欢安琴镜头，喜欢它们拍出来的画面风格和捕捉肤色的方式。我们在这部剧里确实有很多不同的肤色。布景的色彩也与这些镜头相配，我很喜欢这一点。它们有种绝佳的电影感。老实说，我找不到其他任何镜头能满足这部剧的需求。

你是否有使用任何内置光学原件（IOP）或后置滤镜？

没有，我们只用裸镜拍摄。我们测试了 IOP，而我觉得任何效果的元件都会使我们离想要拍摄的效果更远。但即使实在没有 IOP 或滤镜的情况下，自然状态下的镜头拍出来的画面依然有一种细微的柔和感和流畅感。我们在片场也测试了滤镜。不是太喜欢。所以我们是“自然”拍摄。我们想要这部剧给人真实感，能看到画面的细节。

《匹兹堡医护前线》这部剧是否是纪录片风格？你是否知道演员未来的走向是什么？

在拍摄当天，我们编排了场景走位，观看了演员移动，在需要时做出调节。保险起见，我们和几位掌机进行了彩排。并且，由于演员不停走动，背景不断变化，所以二者之间的动作编排很多。但在不同镜次间可能会有点变化。我们没有给演员设置任何标记。因此我们才选择手持拍摄，这样能随时根据演员做出调整。

你的跟焦员一定十分喜欢你。

这次合作很有挑战性、但也收获满满。

他们是如何处理对焦的？

我们的A机大助雅各布·德普（Jacob Depp）和B机大助克里斯汀·希洛（Kirsten Celo）用13英寸的监视器监看拍摄。他们在片场尽可能近距离地拍摄，但同时避免入画。他们通常是藏在房间内或在某个不会入画的地方。但他们不会守在摄影机旁。他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在这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影棚的巨大布景里，供他们隐藏的地方有很多。

我们有很多360°无间歇的运镜。我们会跟拍演员，营造这种与他们同处一室的感觉。总的来说，镜头前侧和演员之间的距离大致保持不变。但也有很多临场调整。有时，摄影机会移动拍摄他们看到的画面，再退回来拍摄他们，然后再聚焦于背景。焦点叙述了很多故事。因此，我们的跟焦员们是真正的艺术家。

跟焦员能理解我们想要拍摄的感觉。所有人都专注于剧本，因为所有元素 —— 包括医疗信息、风格、演员之间的眼神交换，以及背景的情况 —— 都需要完美协调好我们需要看到的内容以及时间。我们的摄影助理都非常擅长判断距离，知道何时可能会进行运镜。

他们使用跟焦工具吗？

他们使用 Preston Light Ranger 2 辅助对焦系统。在这些情况下，他们没有其他可用的选择。

（A机跟焦员雅各布·德普补充说：Preston Light Ranger 2 辅助对焦系统在这部剧里举足轻重。在没有标记的情况下，演员从一个轮床移动到另一个，摄影机始终在运动，而这就是最好的工具，我们有信心，每次拍摄到的画面都是锐利的。我在镜头上方的顶部把手前端加上了我的 LR-2 摄影系统。我使用 MDR-4 镜头马达驱动器和 HU3 跟焦手柄拍摄。）

你如何确保两台摄影机不会互相影响，尤其是在拍摄360°镜头时？

A机通常是决定运镜的。所以我们才让A机掌机厄尔德姆·厄尔托（Erdem Ertal）用定焦镜头。定焦镜头通常是 50mm 或 75mm 安琴 Optimo 定焦镜头，但我们主要使用 50mm 的。我们会把B机架在一个确保拍不到的机位。所以我们让B机掌机艾梅·苏里克（Aymae Sulick）使用一颗安琴 Ultra Compact 变焦镜头。

她会针对某个特定时刻的拍摄设置调整焦距，然后跑去另一个位置，拍摄另一个时刻，然后再去下一个。我们都会有很多次这种操作。她就像个忍者一样在片场四处跑动。

像个忍者一样在片场四处跑动！

有时我们会有比较平静的时刻 —— 演员们会坐下来，同时我们会使用两台摄影机来拍摄匹配镜头覆盖，定焦镜头和变焦镜头的景别也是匹配的。摄制组成员都很棒。他们的工作和任何医疗团队一样努力。这部剧若没有他们和他们工作的节奏，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你是否主要使用片门全开模式拍摄？

不，镜头光圈通常是T4——几乎都是，除了某些夜戏。选择T4是因为焦点。我想要注意 Full Frame 模式较浅的景深，毕竟有非常多的临时发挥和焦点调整。在T2.8光圈下，对焦可能会更有风险 —— 我觉得T4看起来就很棒。

如果你使用T4光圈拍摄，为什么给A机选择定焦镜头，而不是两台摄影机都使用变焦镜头？

这是个好问题。这是一种尊重我们追求的风格的方式。使用定焦镜头迫使我们始终保持景深，并维持与演员的距离。并且，定焦镜头也比变焦镜头要稍微轻一点，因此这很有助于设备装配和手持拍摄。所以，我真的感觉定焦镜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必须尊重、并与变焦镜头相匹配的结构。

一个反问：为什么你选择了 Ultra Compact 变焦镜头，而非安琴 EZ 变焦镜头？

因为 Ultra Compact 能完美匹配 Optimo 定焦镜头。它们的匹配效果非常好，在调色时我们无需纠正定焦和变焦镜头之间的效果，这点太棒了。EZ 变焦镜头也很好，但它们的质感并不一样。

你会如何描述 Optimo 定焦镜头和 Ultra Compact 变焦镜头？

它们的艺术属性很强。它们是否和其他镜头一样柔和？并不是，但柔和并不是我们追求的效果。我们想要一种真实，但同时非常具有电影感的画面，而这正是这些镜头所具备的品质。它们拍出的肤色效果很好。色彩再现也很美。而且，正如我前面提到过的，它们非常小巧轻便。

你们是在真实的医院里拍摄吗？

我们是在华纳兄弟制片厂的摄影棚内拍摄的。有些医院的内景是在伯班克的圣约瑟夫医院取景。

匹兹堡的一些航拍开场镜头和外景呢？

我们于九月去到那边拍了一周。开场的航拍段落是无人机飞手约翰·特伦巴（John Tremba）及其团队操作大疆Inspire 3拍摄的。

再给我们介绍下你们的布光吧。

我和美术指导尼娜·露西欧（Nina Ruscio）进行了出色的合作，她让我参与了每一个会影响摄影机和布光的布景决策。当我们在搭建布景时，我很幸运地参与到了灯具的摆放和选择中。我们在天花板安装了嵌入式天花板灯（troffer），内部使用的是可调节的双色 Cush Hybrid x2 24V LiteRibbon LED 灯带。这能给我们提供完整的控制和出色的 CRI（98 TLCI），能适配所有肤色。整体来说，我们不想在地面上放置任何灯具。除了设为4000开尔文的嵌入式天花板灯，嵌入式 LED 罐头灯是3200开尔文 —— 后者稍微更暖，增加一点色彩对比度。

地面上没有任何灯具吗？

我们没有任何在支架上架设灯具，除了一些特定情况，比如，透过窗户拍摄。并且，我们还使用了首席灯光技术员基兰·卡洛托斯（Keelan Carothers）制作的定制灯具，直接加装在摄影机遮光斗的左右两侧，用的是嵌入式天花板灯内相同的 LED 灯带，只是加了一些柔光布。

我们还有架在杆子上的灯，用 ROSCO DMG Lumiere DASH DOT LED 灯具架在末端。有时这种灯具我们有好几个，演员们会经过好几个挑着灯具的技术员，而灯具通常会随着摄影机一起移动。（DMG DASH 是一款由电池驱动的 LED 灯具，大小和一台 iPhone 差不多。DOT 是一个圆形的柔光装备 ，能磁吸至 DASH 灯具的前端。）

我们的机械组长麦克斯韦·索普（Maxwell Thorpe）制作了许多工具来帮助我们拍摄。他还制作了能连接至嵌入式天花板灯的柔光框。

片场是否有数字影像工程师（DIT）？

这部剧的剧情是连续的。故事从清晨7点的急诊室开始，一直持续15个小时，因为这部剧正好15集。我们从清晨拍到日落，再到黄昏。都是推进式的剧情。所以片场有位 DIT 能在最终调色前先帮助校正色彩是很有助益的。

你们的调色是在哪里做的？

Picture shop。我们的调色师是保罗·阿利亚（Paul Allia）。他使用达芬奇调色。

拍摄每一集需要花多长时间？

我们9天内拍完一集。原计划是每天拍摄11个小时，但有时候我们在10个小时左右就拍完了。我们大概每天拍摄9-10页剧本。中间涉及很多设置。我们的效率很高。

我们会进行彩排，通常5分钟后就能拍摄。没人会空等。摄影机已经准备就绪。布光也准备就绪。在很多其他项目中，你会感觉剧组在等摄影部门或灯光准备好。但在这里情况基本完全相反。我们进行得非常快。不会停下。我们会拍摄一整天，因为我们不需要等摄影机、机械或电力方面准备好。然而，有很多医学或假体相关的工作有时花费的时间更长。

演员和摄制组是如何了解医疗程序的？

他们在医疗训练营培训了两周。紧急医疗技术员（EMT）和医生教他们如何正确缝合，如何处理特定指令，或如何正确读出各种术语。

每个医疗场景我们都是和医生一起商议编写的，而且也和医生彩排过。片场有真实的医生在。你看到的所有场景在医学上都是准确的。背景里你看到的一些护士也是真护士。所有摄制组成员都穿上医院的工作服拍摄。这是因为片场到处是反光物体和玻璃门。

你们是否从 DIT 车上监看摄影机？

首席布光技术员基兰·卡洛托斯和机械组长麦克斯韦·索普在 DIT 车上监看，但我不是。

我们在片场有自己的一台小监，和导演、大助及编剧一起监看。我们会尽可能贴近动作。片场的13英寸监视器也装有轮子。片场也没有导演的椅子。我们有若干医用滑轮椅。片场外也有一个视频监看点。

你是如何提前规划这部剧的风格的？

首先，我跟这部剧的监制迈克尔·西斯里奇（Michael Hissrich）和制片总监米歇尔·朗克沃登（Michelle Lankwarden）联系上。这部剧的风格是由他们和剧集统筹约翰·威尔斯、斯科特·杰米尔，以及我们的主演诺亚·怀尔共同讨论和确定的。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他们想要的风格，不是说我清楚地知道他们具体想如何拍摄，而是我清楚他们想让这部剧具备何种感觉。剧本也是这样写的。我第一次读剧本，从字面上就能清晰了解风格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们始终选择手持拍摄。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提出的要求。我在读剧本时也觉得手持拍摄是合理的。

并且，他们想要布景呈现一种特定色调的白色，给人洁净明亮的感觉。当你走进医院，穿过等待室，前往诊室，就是这种感觉。所有东西都是白且明亮的。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最终选中我来做这部剧的 DP，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曾介绍说，我会如何让摄影机按照他们现有的想法来拍摄。他们清楚这部剧要是白色的，而且想要手持拍摄，而我能够更准确地确定这种风格。

他们还希望这部剧有纪录片的感觉，但当然同时还得保持叙事片的感觉。所以，在我的介绍中，我提出了一个想法 —— 摄影机应该是整个项目的核心。摄影机应当贴近演员。我们应该感觉摄影机就像是另一位医护人员，或者是参与治疗的一位医学生，密切关注着发生的事情。摄影机应该跟他们一起行进，拍摄他们所见，聚焦他们所关注的，感他们所感。

这部剧的另一大重点是风格和所有人之间的对白。医学细节反而不那么重要，因为很少有人真的理解那些术语，除非你是医生，但这部剧讲的是角色的感受、他们如何对工作做出反应等。所以它要给人以繁忙的感觉，因为医院随时都无比繁忙。我们也很大程度上利用了前景，如果没有它，摄影机就直接近距离拍摄那些我们跟拍的角色。

你认为这种风格算是真实电影风格吗？

我觉得是。我并没有特别提到这点，但它绝对有着真实电影风格。肯定的。

你的作品让我想起了拉乌尔·库塔尔（Raoul Coutard）。

噢。这个挺有意思的，因为我拍过很多纪录片，而那就是我在尝试复刻的一部分感觉。

你是怎么入行电影行业的？

2013年，我从美国电影学院（AFI）毕业。在那之前，我在法国布洛涅-比扬古的雅克·普雷维尔电影学院（BTS Jacques Prévert）完成了为期两年的电影摄影技术课程（7000多位申请者竞争60个席位），之后我从巴黎第三大学的文学学士项目毕业。

年轻的时候我想做很多事。我想探索那些不同的工作和技艺，体验从医生到服装制作的各种人生，但我难以选定一条道路。有一天，我拿起摄影机，开始创作故事。摄影机让我能探索各种不同的职业或情境。我喜欢这种想法，我不用再举棋不定了。我可以探索一切。参与过的每个项目都让我学到了一些新东西。在拍摄《菜鸟老警》（The Rookie）时，我了解了洛杉矶警局和世界各地的警察。现在我在学习和了解医学界。你能探索这些不同的领域，而这正是我爱上电影摄影的原因。

出处：Jon Fauer | Film and Digital Times

编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