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乔芬（Jon Joffin，ASC）及摄制成员正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惠斯勒森林中拍摄网飞限定剧《保持呼吸》（Keep Breathing）。

本文图源来自Netflix，由彼得·赫格（Peter Hagge）拍摄。

用有限的设备塑造与调整日戏/夜戏外景光线。

日戏外景，以及紧随其后的夜戏外景可能是电影摄影中最有挑战性的两个领域，尤其是在拍摄设备和摄制人员都十分有限的情况下。对于新手电影摄影师来说这可能是反直觉的，因为日戏外景能让你获取宇宙中最明亮的光源——太阳。然而，外景拍摄缺乏（光线的）控制和一致性，这二者对于预算较紧的项目来说，在拍摄外景时都很难实现。

但是，即使你拥有了能想象到的所有资源——建筑起重机，用于削弱阳光强度和硬度的大柔光框，用于帮助塑造和控制光线的大反光框或负补光框——都无法阻止太阳的运动，也无法控制云层何时飘不飘过。

夜戏外景的拍摄也同样复杂：你需要补多少光？光从哪来？如何在不让人察觉到人为布光的前提下调整风格？

乔恩·乔芬

在这一期的Shot Craft中，因在电视领域的作品中的出色表现而三获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奖的ASC成员乔恩·乔芬讨论了以上这些挑战。（乔恩·乔芬在2022年凭借《泰坦》获得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奖，之前还曾凭借《女巫前线：塞勒姆要塞》获得该奖；他还曾凭借《爱丽丝》和《天外来菌》获得了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奖提名。）

做不可能的事

Netflix限定剧《保持呼吸》讲述了一位名叫丽芙（梅丽莎·巴雷拉-Melissa Barrera饰）的女子在发生坠机后在荒野奋力求生的故事。乔芬需要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惠斯勒的一处偏僻的悬崖，利用极其有限的资源和更加有限的拍摄设备进行拍摄。

“我想拍这个剧不仅是因为它的剧本写得很好，还因为我对布光一直控制得很好，无论是棚拍还是外拍。并且，我经常有幸能使用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工具，”他说，“我想看看，只用寥寥几种工具，我是否也能拍出画面优秀的剧。”

剧中有个段落，乔芬说：“我们是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拍摄的——一座山的山顶，外景制片告诉我们，这个取景地完全不可能进行拍摄。但当监制布兰登·盖尔（Brendan Gall）和马丁·格罗（Martin Gero）、监制兼导演玛吉·基莉（Maggie Kiley）和我看到这个取景地时，我们就清楚一定要把这个地方拿下来。这对这个故事来说是绝佳的拍摄地。

要到这个拍摄地需要从温哥华向北驾车行驶一个半小时，然后坐上一辆SUV，沿着车辙开到尽头，然后步行15分钟穿过森林。那里很难将卡车或任何大型设备运上去。我们肯定无法为18K灯具带上发电机。我只能转而采用大量的固定装置，把光挡掉而不是加上。这部剧一定要给人带来真实感，这是至关重要的，要让观众感觉自己和丽芙一样被困在这片森林里。”

在应对这一挑战时，乔芬面临着许多独立且初出茅庐的电影摄影师会遇到的问题——用最少的工具拍摄偏僻的取景地，并找到最佳方式来塑造和调整布光。由于他们甚至无法将Gator运输车带到现场，因此摄制团队只能徒手搬运所有工具。在大部分拍摄中，他们没有用支架，转而采用手持拍摄工具。

在这个偏远的取景地拍摄的其中一个场景是，黄昏将过、夜晚将至的段落。乔芬用广角镜头拍摄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几分钟黄昏画面，将拍摄用的Sony Venice摄影机调成2,500 ISO，从而尽可能地捕捉昏暗的自然光。“在特写镜头中，我们用了一个电池供电的LiteGear LiteMat Plus 8，由一名站在悬崖边、穿有安全装备的电工拿着。我们还有一个12×12的Magic Cloth柔光布，由机械操作员拿着。”

“我没有用尽2,500 ISO，”乔芬继续说，“我尝试尊重原始图像，保持暗部干净；后期要将暗部弄脏总是比清理要更简单。为此，我会用ND 0.3给暗的场景布光，根据监视器上的图像，按我想要的将风格尽可能调暗——然后我会拿掉ND 0.3来拍摄，并让DIT将风格调整至叠加了ND镜的效果。这样，我就能让更多的光照到传感器上，尽可能地保留阴影和暗部。当光线非常少时，我会将快门打开至270°，尽可能地用上最后一点光。当天真的很暗时，我会使用2,500 ISO和270°快门。”

乔芬使用多个高速全画幅ZEISS Supreme Prime Radiance镜头，光圈值均为T1.5。他还带了一套Canon K-35定焦镜头，光圈值分别为T1.3（35mm，50mm，85mm）和T1.5（18mm和24mm）。K-35镜头最初宣传是标准学院比镜头，不过它们是全画幅摄影镜头发展而来，还能完整覆盖Venice的传感器。借助高速定焦镜头和高ISO，乔芬得以在光线极度稀缺的条件下，用极其有限的光线扩充设备打造出具有真实感的风格。

工作中的Grip Cloud日光柔光罩——白天充当的黑色遮光旗，夜晚则充当LiteGear LiteMat Plus 8 LED灯的柔光布。

日光柔光罩之美

在拍摄日戏外景时，乔芬通常会用到Grip Cloud日光柔光罩，在柔光罩上盖上黑色材料就可以打造充气遮光旗。他会将这些柔光罩放到拍摄区域的上方，遮挡直射的阳光光线，有需要时会使用额外的负补光或反光来塑造光线。尽管风会对柔光罩造成严重破坏，但它们是大型建筑起重机和“苍蝇拍”（控制太阳直射的大型布光旗）的绝佳替代品；地面上的摄制组成员可以用简单的指导轻松地移动日光柔光罩，并且通常可以将它放在建筑起重机无法进入的崎岖环境中。

“日光柔光罩很棒，尤其是底部是黑色的那种，可以削弱顶光，”乔芬说，“许多电影摄影师说在太阳直射的情况下使用柔光布和遮光旗，但我也喜欢在阴天时使用它们。我喜欢阴天，但阴天的布光可能会非常棘手——与你想象的相反，阴天的光线可能会非常刺眼，而且打在脸上可能会显得很硬、很平。温哥华的阴天很多，但如果我遮住一些顶部光源，就会呈现出更加柔和、自然的效果。”

永久保持背光

在日戏外景中，乔芬还遵循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尽可能多地让场景保持阳光背光。无需在演员脸上打太多光就能打造自然的光线造型。

“我还会经常使用12×12的遮光旗来做负补光，帮助塑造光线，”乔芬说，“我发现，在日戏拍摄中，遮住光的效果要比补光的效果好得多。但我会在各处为眼睛用到一点点的反光——通常是漂白或未经漂白的平纹细布。未经漂白的平纹细布有一种灰白色调，从而使反光变暖。有时我会使用18K灯具或Skypanel S360，叠加Magic Cloth柔光布来补一点光。”

“我通常会尝试从摄影机一侧来加入负补光，这样主光的区域就更偏3/4正侧脸位置，照射到接近眼部，”他补充说，“除非我是在单纯拍摄人物的轮廓，不然我喜欢在阴影的一侧保留一些细节。”

“尤其是在《保持呼吸》这部剧中，我从没想过要让外景看起来有人为布光的感觉。我总是降低主光。这里总是有这么一条界限，超过了看起来就会有布光的感觉，这是我尝试去避免的。”

在日戏外景拍摄中，乔芬还经常实验不同色彩的反光。“使用LED灯会更容易，因为我可以使用标准反光，但稍微改变光线的色彩来获得不同的结果。”

“当光线非常少时，我会将快门打开至270°，尽可能地用上最后一点光。”

头顶的阳光

在正午阳光十分刺眼的时候拍摄时，你可以通过厚重的柔光布或遮光旗——比如使用本文之前提到过的乔芬提到的日光柔光罩的技巧——来削弱直射的太阳光，并使用各种反光板来改变头顶阳光的方向，将其变成背光。在特写镜头中这样做要简单很多，所以你可以据此规划好你距离更近的镜头。

有时，拍摄会面临的挑战是，前景已经进行了完美的布光，但在背景中，由于受到头顶的直接硬光照射，背景会严重过曝。如果你的背景是失焦的，你可以考虑使用一个柔光网——单层或两层都可以——放在距离演员身后的一定距离。这种网不会在失焦背景中穿帮，还能帮助降低背景的曝光。如果柔光网离焦平面太近就可能会出现摩尔纹的问题，所以将一个更大的柔光网摆在更远的位置是你的最佳选择。

同时，要尝试给演员重新确定站位，找一个看起来不会太热的有阴影的背景或更暗的背景。此外，在镜头上加上偏振镜也许能帮助减少背景某些元素的反光，例如叶子、玻璃和金属——进一步控制过曝的风格。

最后，如果演员不进行移动，那么使用渐变中灰滤镜可能会有奇效：只要将渐变中灰滤镜放在镜头前，调整渐变滤镜中的渐变线，直到滤镜的暗部覆盖背景，同时演员处在滤镜的亮部。

总的来说，拍好日戏外景的重点在于与你的合作者仔细计划，并根据自己的需求使用机械工具来改变阳光的方向（或遮挡阳光）。你可以通过加入光线来塑造和调整光线，但要强过阳光需要非常明亮的灯具，而这种灯具在独立项目或规模更小的项目中并不总是能获取的。机械工具才是你的好朋友，它们能帮助你驯服天空的这一颗“大火球”。

给日戏拍摄制定策略

乔芬强调说，对于日戏外景的拍摄来说，与副导演部门的沟通协作是至关重要的。“要给你的日戏制定策略，这非常重要。就我而言，拍摄日戏外景最好的方式就是背光拍摄；否则，你会花大量的时间将光线遮掉并为此伤脑筋。当然，这也取决于你承接的项目的故事。如果你在拍摄一个战俘营的故事，那么直射的硬光阳光也许就是完美的！但无论你想要实现什么，你都要确保拍摄符合你的计划。如果你在完全背光的环境拍摄，那你为什么要在正午时候、太阳正在头顶的时候拍？那正午时候你能拍点什么？要确保你自己不是在浪费时间，这样你才能赶在白天之内拍完，那时你的大全景镜头将会变得神奇。”

出处：Jay Holben | 美国电影摄影师

翻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