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劳伦斯·谢尔(Lawrence Sher,ASC)
七位摄影指导(DP)在本文中分享他们在“大苹果”制作电影的故事并提供建议。
纽约市占地面积广,高楼林立,人口稠密。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地方,艺术、创意和活力随处皆是。无数长片电影(从《成功的滋味》到《阿诺拉》)和电视剧(从《芝麻街》到《继承之战》)都曾在此取景。对于电影制作者来说,这里拥有丰富的资源 —— 璀璨的灯光、举世闻名的拍摄地和世界一流的摄制团队 —— 这些使得纽约成为理想的拍摄地选择。
“每个角落都有一个故事。”DP 弗兰克·普林齐(Frank Prinzi,ASC)说道。他是一位来自纽约长岛的本地人,曾参与拍摄的电视剧包括《罪恶黑名单》《法律与秩序》,以及长片电影《200支香烟》和《开麦拉狂想曲》。“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你就可以体验到整个世界。”
大都会传奇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蜂拥前往纽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众多以纽约为背景的影视作品。这些作品将纽约描绘成或热情包容,或令人生厌;或浪漫,或孤立;或危险,或刺激(或以上皆有)的都市。许多影视作品都突出展现了纽约的一些标志性建筑 —— 例如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中央公园和布鲁克林大桥 —— 这些地方让观众能够立即感受到纽约的地域感和城市规模。

“这座城市的特别之处很大程度上在于布鲁克林大桥本身,”巴迪·斯奎尔斯(Buddy Squires, ASC)说道。他的电影摄影履历包括肯·伯恩斯(Ken Burns)执导的奥斯卡提名纪录片《布鲁克林大桥》和《自由女神像》。“天际线、桥上的灯光以及过桥的行人一直在变化,但基本的建筑架构却始终如一。”

那些剧变可能需要花费数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实现,但微小的改变却可能在瞬间发生。斯奎尔斯描述了最近在纽约皇后区拍摄的一次经历:“当时,我看到一道绝美的光线照在街角,但导演想拍点别的镜头。两分钟后,这道光线就消失了。你不能一直纠结于那些错过的东西,你只能时刻保持警醒,等待下一次机会。”

“脚步要轻快。”理查德·克鲁多(Richard Crudo,ASC)补充道。他曾拍摄过《美国野牛》《美国派》和《来去天堂》。在职业生涯初期,他曾是 ASC 成员戈登·威利斯、迈克尔·查普曼、厄内斯特·迪克森和弗雷德·墨菲的助理。“纽约市的节奏快得惊人,所以你要始终去寻找最快、最轻松、最有效的方式来处理情况或解决问题。”
爵士春秋
正是这种持续移动和快速变化的摩擦孕育了纽约独特的活力。“即使在小型社区,你也能感受到这种活力,”西贝尔·马丁(Cybel Martin,ASC)表示。她曾参与拍摄电视剧《美国恐怖故事》《血缘》和《爱你的基蒂》)。她来自纽约,曾就读于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的电影艺术研究硕士生课程。“它始终存在于背景中:忙碌的人们、建筑、历史、车流。你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式避开它。”

普林齐提醒,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与其对抗。他和德扬·乔治维奇(Dejan Georgevich,ASC)现正在纽约视觉艺术学院教授电影摄影大师班课程和高级影视制作课程。“我总是告诉学生和年轻的电影人,纽约不推崇暴力或武力。我们住在人民的社区里。他们的停车位曾经被摄制组成员占用,摄制组使用的发电机产生噪音,扰乱了他们的生活。但如果你心怀尊重,他们就会更加包容。
克鲁多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当居民们友好包容会发生什么,直到“局势大变”:“这件事发生在90年代初,我在拍摄一部低成本电影时,当时正在夜间进行一场追车戏。影片结尾的剧烈爆炸发生在格林威治村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枪声、疾驰的引擎声和嘈杂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一开始,附近的居民们都还算宽容,但到了凌晨4点左右,一件重物突然从 dolly 车前飞过。我抬头一看,成堆的罐头食品从街道两旁的窗户向我们砸来。所有这些居民突然忍无可忍,左呼右喊,互相配合着朝我们进攻。摄制组成员和我躲进了堆满残骸的排水沟,副导演宣布提前杀青,现场才慢慢恢复平静。”
乔治维奇说,作为片场的一位领导者,DP 必须“做好榜样”。他参与的电视剧包括《绯闻女孩》《福尔摩斯:基本演绎法》和《罪恶黑名单》。“你希望别人如何对待你,你就要如何对待别人。将你的热情传播出去!这种正能量非常具有感染力 —— 从你的摄制组开始,然后会传递给演员,甚至传播到你拍摄地所处的社区。最终,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某个特别群体的一部分。不仅在纽约,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灯红酒绿

一直到20世纪40年代末朱尔斯·达辛(Jules Dassin)执导的《不夜城》(由 DP 威廉·H·丹尼尔斯,ASC 拍摄。该片为他赢得了奥斯卡奖)才让纽约凭借其出色的拍摄地而闻名。其他电影人也很快在这里发现了融合了历史与现代风格的建筑风格以及多样化的场景:《曼哈顿》《梦之安魂曲》和《疾速追杀》都是典型的“纽约制造”电影,但它们对城市生活以及这座城市本身的描绘却截然不同。

长期以来,慢速镜头和速度更慢的胶片使得许多独立影片 —— 如斯坦利·库布里克的《杀手之吻》(1955)、约翰·卡萨韦蒂斯的《影子》(1958)以及威廉·格雷夫斯的《共生心理分类学:第1幕》(1968) —— 大多选择拍摄日戏外景和夜戏内景。
如今,摄影机变得更轻便,镜头和胶片(以及电子传感器)速度更快、灵敏度更高,而纽约市也变得越来越明亮;现在,无论参与何种规模的项目,DP 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拍摄,利用路灯或霓虹灯牌给场景布光,并拍摄最暗的阴影。

“这就是我喜欢在纽约拍摄的原因 —— 这里充满了绝佳的光源,”弗兰克·G·德马科(ASC,曾拍摄《商海通牒》和电视剧《联邦调查局:通缉要犯》)说,“你不必刻意制造光,只需稍微增强一下即可。如果你拍摄的是边走边聊的镜头,你或许可以为演员们加一点补光,但你所做的布光无法超越这座城市提供的光源。”
穷街陋巷
和任何地方一样,在纽约拍摄并非一帆风顺。导演阿贝尔·费拉拉(曾执导《坏中尉》《纽约王》)回忆起1977年,在联合广场附近拍摄《电钻杀手》时,DP肯·凯尔施(ASC)带着两只攻击犬看管着他们的设备车。“我其实不太喜欢狗,但在那个年代,带着设备在纽约街头拍摄……”他沉思。(时代或许变了,但设备还是要有人看管。)

纽约的极端气候条件可能会带来挑战,特别是对于那些不习惯深冬严寒或夏季闷热潮湿的游客来说。
“我通常会建议人们准备当季的衣物,再带上相邻两个季节的衣服。这甚至不是为了拍电影 —— 而是为了保持舒适。”德马科建议。
合适的鞋子是另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因为在纽约的人通常会长时间站立。“我会准备两双鞋 —— 一双是厚底的纽百伦运动鞋,一双 Crocs 洞洞鞋。午饭时我会换鞋穿,因为如果整天穿着同一双鞋站着,你的鞋底会被挤压,无法恢复。我通常都是站着 —— 整天坐着对健康不利。”
“在纽约拍摄对体力的要求之高令人吃惊,”马丁说道,“你并不总是能用上大型拍摄车。你也不总是能用 Magliner 推车来搬运东西。我刚开始做 MV 的机械操作员时,有一次,因为电梯坏了,我不得不把我们所有的桁架抬上12层楼梯。这会很快让你的体力下降,所以如果你要来纽约拍摄,一定要做好准备。”
为所应为
纽约市市长媒体和娱乐办公室(MOME)高级顾问布莱恩·帕普沃思(Brian Papworth)表示,电影制作者们如果准备在纽约拍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系 MOME。1966年,时任纽约市长约翰·林赛(John Lindsay)授权商务部简化获取外景拍摄许可的繁琐程序,MOME 这一组织应运而生。同年,纽约市的电影制作项目增长了100%。如今,影视行业为纽约市经济贡献了近9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645亿元)和超过13万个就业岗位。因此,这是对保持影视行业平稳运行的重要激励。

DP 詹德拉·贾纳金(曾拍摄电视剧《艾米丽在巴黎》和《纽约东区》)已经在纽约生活了30年。她回顾了自己在纽约拍摄以及与这座城市合作的经历:“很多人都认为在纽约拍摄非常困难,充满挑战 —— 人口稠密、停车紧张、空间限制和成本高等等问题,这些都毋庸置疑 —— 但市长办公室是真正的‘盟友’。他们的声誉建立在促成事情发生的基础上。”
她说,在纽约市申请拍摄许可“非常容易”。“我曾经参与过一些独立项目,其制片人一度考虑不申请拍摄许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负担不起这样做的成本,但后来他们惊讶地发现,申请拍摄许可的费用竟然其实非常低。(MOME)会处理好居民关系。如果你需要警察来管控交通、封闭街道或提供停车空间,纽约市政府都会提供。”

MOME 的运作方式是,给其他市政府部门下达指令 —— 包括纽约市公园管理局(Parks)、纽约市消防局(FDNY)、纽约市警察局(NYPD)、交通运输局(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和建筑局(Department of Buildings) —— 代表电影制作者与其中一家机构合作,无论他们的预算水平如何。为了取得最大的努力成果,帕普沃思会要求项目方尽快向政府机构沟通他们的需求,“哪怕你的计划仍在变动中”。当 MOME 得知有新片要拍时,他们会安排与制片人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前期会议”,以便他们了解项目的规模,并指出任何潜在问题。
“我们办公室的创立是为了减少繁文缛节,”帕普沃思重申,“纽约市很希望你能在这里取景拍摄。即使你认为‘他们永远不会同意我们在这里拍摄的’,也不妨开口问问。你能做的最好的努力就是让我们参与到对话中来。我们会想办法让它实现的。”
出处:Iain Marcks | 美国电影摄影师杂志
翻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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