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独立电视台ITV与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的热门电视剧改编的同名电影《唐顿庄园》终于在万众期待中于9月20在影院首映。正如大众所期待，卡司全员回归，Maggie Smith仍然饰演狡黠尖刻的格兰瑟姆太伯爵夫人Violet Crawley；

Penelope Wilton饰演思维现代、如今被当成朋友的格兰瑟姆伯爵堂姐Isobel Grey；Michelle Dockery还是那个高冷的大小姐Mary，同时她也是当之无愧的太伯爵夫人维奥莱特的继承人。同样回归的还有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楼下佣人们——主持大局的管家Mr.Carson,还有他现在的妻子Mrs. Hughes以及厨娘Mrs. Patmore。英国大师级编剧/创作者Julian Fellowes还为电影版创造了新角色并编写了颠覆性的故事线，严丝合缝巧妙地融入原本的剧情，甚至满足了电视剧粉丝的一些期盼已久的愿望。

虽然英国摄影家协会摄影师Ben Smithard对这个剧组而言是一名新成员，但他的行业经验可谓资深，此前他合作过众多演员、制片人和制作团队，参与的电影电视作品包括：《涉外大酒店2》、《佳人蓓尔》、《我与梦露的一周》、《空王冠》和《克兰弗德》。一直以来他都担任掌镜摄影师和摄影指导，本次也由他担纲电影版《唐顿庄园》摄影师。Smithard与我们畅谈在历史古迹、摄影棚和空中进行拍摄的挑战与乐趣；为何选用新款索尼Venice 6K电影级摄影机；封闭整个村庄进行全天拍摄并征用欧洲最大宴会舞厅（封面图中的场景）的后勤安排；以及拍摄国宝级演员Maggie Smith女爵士的诀窍，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参与《唐顿》系列的拍摄。

问：制片人或项目创作者Julian Fellowes是怎么跟您说明项目情况的呢？毕竟电视剧版已经大获成功，他们让您如何处理电影版？ 

Ben Smithard：要说我，从制片人那得到的唯一指示，除了要拍出一部好电影，就是要为影片打造一种宏大的叙事感。显然要尽量超脱电视剧版，所以是相当有难度的。我们必须努力尝试，才能让影片更上一层楼。但我其实挺喜欢这种指示的，简单明了直接。只要你把钱花在刀刃上，那其他方面说真的你可以随心所欲无限发挥。只是一定要尽一切可能让最后的效果惊艳无比。

至于剧作者Julian，他没那么常出现在片场，但他只要过来我都会跟他打招呼。Julian非常清楚他写的剧本，他也会看样片，只要你没跑偏，不偏离原作的世界，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你要知道，导演Michael参与了好几集电视剧的拍摄，而我之前没参与过这个项目。除了认识其中很多演员，我还和美术指导Donal Woods非常熟，我还认识多位制片人。Michael早就知道这个项目当中有很多礼仪规矩的限制，所以拍摄也一定要按特定的方式来拍。这是必须要遵守的，因为拍这样一个上层社会贵族家庭的故事就是不能破坏这些规矩。Julian的话，我觉得他知道我们拍摄的时候无论对贵族阶层还是劳动阶级都拍出了正确的礼仪又忠于角色，他是满意的。Julian全程都是很支持的态度。我觉得他真的也不需要一直在现场盯着。他就是那种会让你在专业上发挥的编剧。

我们拍摄过程中跟着一位历史顾问Alistair Bruce，他在片场对我们的拍摄有很大的帮助。他对贵族阶级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们走路的方式、日间的活动、花园的布置等等。Alistair曾经还是一名陆军军官，很好相处的一个人，有礼貌又尊重人。他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也没有拖累我们的进度，有的时候如果顾问对细节过于挑剔是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但你知道吗？我必须要尊重那些细节。要打破史实规矩是毫无意义的。虽然现在的英国这种贵族世界不复存在，但这个国家仍保有那些礼仪规矩；这是这个国家的阶级系统区分各个阶级的微妙信号，上层阶级特定的礼节把他们与中产阶级和劳动阶级区隔开来。这部电影就是要呈现高雅的贵族姿态，电视剧一直都在打造那样的世界。在非常大型的片场拍摄的时候，我们现场配有两位历史顾问，他们都是真才实学，从餐桌布置到佣人如何为主人服务都一清二楚——里面包含无数的细节，让人难以置信。但我们也都配合默契。《唐顿庄园》的拍摄过程都没有过矛盾！

那您有手持拍摄庄园楼下的部分来呈现楼下忙成一锅粥的场景吗（在影棚造景拍摄），和楼上贵族主子们悠闲雅致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吧？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本来我和其中一位制片人Liz Trubridge讨论过这个部分。我问了他们电视剧是怎么拍的，但他们没有给我压力要拍成电视剧的样子。我本来确实打算要拍很多楼下生活的手持镜头。但最后要拍的时候，因为棚内戏是排在拍摄日程后面的，我当时觉得手持没必要了，因为在问题里你也说到了，楼下本来就一片忙乱了。尤其是国王与王后来访时还带了他们的随从，楼下人满为患。那些场景里面塞满了人。如果在平时，家仆也就大概10人。但一窝蜂变成了20还是25个人。我觉得不需要用手持的拍法来捕捉画面。影片中只有几个手持拍摄的镜头，并不多。我很喜欢手持拍摄，但如果要这么拍的话应该是贯穿全片，或者至少影片大部分镜头都是手持拍摄，才能让观众看到连贯性。如果有几个不需要手持拍摄的镜头非要手持拍摄，或者你无缘无故来这么几个镜头，那对影片来说那些就是问题镜头了。而且Liz是一位很棒的制片人，虽然我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她最终同意不需要手持拍摄。

所以我还是用轨道车和摄影机稳定器拍摄的，这些我原来没打算用在楼下活动的拍摄中。但我刚才说过了，楼下的忙乱不需要额外的手法来体现。这有点类似拍摄Maggie的场景：我觉得不需要我自作主张用什么特别的拍摄手法，因为摄影机前呈现的就是最棒的戏，从演员的演技到一丝不苟的美术设计、服化道，观众一看就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而且楼上楼下的景本来就非常不同；楼下的自然光比较少，它的艺术感和场景动向也很不同。楼下有专门的功能性。全部都是统一的暗灰漆工。搭景的时候是先上一层灰漆，然后再用同样颜色的漆再上一层。就是这样的。而楼上是在海克利尔城堡实地拍摄，每间屋子都是完全不同的色系、感觉和风格。

您用了哪款主摄影机？

全片98%用的都是新的索尼Sony Venice。虽然它才刚出，但我是想好要用这款摄影机的。《涉外大饭店2》（2015）和《佳人蓓尔》（2013）是用索尼F65拍的，所以我了解索尼摄影机的效果非常好。

您之前和Michael Engler导演合作过吗？

没有，之前从没遇到过。他确实是纽约经验丰富的美国导演。

但您之前与Maggie Smith女爵士和Penelope Wilton都合作过。

是的，这一部是我和Penelope合作的第四部电影了，和Maggie是第二部。我还和Jim Carter、Imelda Staunton、Michelle Dockery、Matthew Goode和其他几位合作过。演楼下众人的演员中虽然我之前只和Jim合作过，但大家合作起来都非常愉快。和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家庭一起拍摄是非常棒的经历。

Wilton和Smith同框飙戏，还有Julian Fellowes编剧的对白加持，完全就是大师级的喜剧节奏。您当时是怎么处理那些镜头的？

Maggie不用特别交代什么：你就让她发挥，别碍着她就行。她总是能成为一出戏里最出彩的那个，无论你怎么拍，你就让她放开演就行。所以我就顺其自然。我没有太过特写是因为这个场景的喜剧效果就是要让观众看到肢体语言。不是角色要放狠话了你就要给特写。不要自作主张。顺其自然。

我不能剧透，但我要说她和Mary小姐的最后一场戏让我非常感动，那个场景昏暗的起居室里灯光打得很美。其中非常微妙地软化了太伯爵夫人Violet这个角色。您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滤镜吗？

我一般都会给摄影机用一点滤镜，要看我们拍的是什么，拍楼上部分的故事时候我主要只是用了柔光滤镜。在楼下的场景中我是不会用的，因为楼下的活动应该带有一些粗糙感。但也只是轻微加了一点效果，我也不想效果太突兀。对Maggie的脸部处理，完全100%没有滤镜，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我呈现了她面容的本真状态，她也挺满意的。如果摄影师一不小心，效果就会很突兀，我不希望画面有很生硬的风格，因为没必要。所以你说的那个场景中，确实就是柔和的布光。舞会场景是在哈伍德宫拍摄的，它是一个独立慈善教育信托基金，里面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古董、油画、家具。绝对不能靠近里面的家具。那个场景中，其中有一个比较广角的镜头，整间屋里还有许多镜子。几乎无法藏我们的灯，当然也不能在里面吊灯，而我也不需要气球灯之类的。但我们可以在壁炉里做手脚。基本上我就是在壁炉里放了一些灯，那也成为了我们唯一的打灯光源。其他的灯都是场景里本来有的布置，全都是亮度很低的灯。如果你的镜头里有台灯或落地灯，那你拍出来的效果要像画面的光线都是那些灯发出来的。不然看起来就很假。每次布灯都挺纠结，但看来我们做出来的效果还不赖。

您为了在庄园外景拍大清早的场景赶了多少次日出，天气配合吗？

我们还算幸运的。我们是去年10月到11月拍摄的。去年秋天我拍了好几部片子，总的来说都挺幸运的。我觉得那是英国最佳的拍摄时节。偶也也有临时下雨的情况，那种情况我们就换戏，之后再回来拍。有一个镜头是Edith小姐走过庄园庭院和她丈夫谈话，我们一大早起来拍，当时雾很大。当时我站在摄影机旁就说：“听我的，我不想现在拍这个镜头。”如果我们是在拍电视剧，那我讲的那番话就很难成立。但导演Michael同意了，对我说：“那之后补拍希望你能拍出好画面。”然后我们从庄园外回到室内在城堡里拍了一个场景，然后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我们等到了理想中的光线：美得无以复加。但那也是我们运气好。那一次我很有可能被打脸的。还有另一个场景是Penelope和Maggie的戏（她们分别饰演格兰瑟姆伯爵堂姐Isobel Grey和太伯爵夫人Violet Crawley），那场戏是影片前段一个她俩边走边说话的场景。我们是在Penelope那个角色的家外面拍的，在一个村子里，当时狂风大作。要两个角色在这种环境里在自家花园聊天，这个镜头挺傻的。完全拍不出效果。所以我们就重拍了这个镜头，我们又一次运气好，碰到个晴天，美丽的阳光照在深背景中的房子上。我很高兴有机会能重拍那两个场景。当时第一次拍摄的时候大家都一致认为那样拍不行。因为演员被吹得满脸头发！

还有什么其他难拍的场景吗？

Matthew Goode饰演的Henry Talbot跑上楼梯的一个镜头也相当难拍。我们是用PowerKam飞猫拍的，在液压装置上飞猫直接腾到空中跟着演员拍他跃上楼梯。我们拍了大概13条，挑战很大，因为演员跑得很快。最后剪进电影用的是第三条，那一条我还是很满意的。

这座庄园城堡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忙碌的厨房就是它砰砰跳动的心脏，它的身体是雅致精巧的楼上贵族的房间。从外部看，它坐落在那条长长的砾石路末端。你们拍了多少航拍镜头？

我们航拍拍了几天，因为我觉得拍摄的时候天气不理想，所以我们就重拍了。庄园周围的景都是无人机航拍的。那些镜头用直升机拍反而更困难。但是影片一开头在蒸汽火车上鸟瞰的航拍镜头是标准直升机拍摄的。我登机亲自拍摄的。

国王和王后到访时看到的约克郡轻骑兵的铁骑阵列拍摄难度也很大。对吧？

应该说本来难度不小，但我们克服了。我记得我们花了4天拍摄。然后在那个村庄里我们还有别的任务。但我之前也在那个村庄拍过片子，那个地方叫做拉科克，在威尔特郡，就在巴斯外。是个美丽又隐秘的村庄。虽然还是有人住在村里，但我们要把街道整个清场，要清出一个板球场——是个大场面的戏。我还是要说，如果天公不作美，我们麻烦就大了，因为我们可是把整个村子给封了。这是我们场地部门磨了好多好多个星期才协商下来的，这个场地部门也是我之前在《克兰弗德》合作过的，为了那部片我们连着把村子封了好几个星期。但这个大场面，有100名战士和100匹马，还有数千名群演。那天早上，我一直看着我们的联合制片人Mark Hubbard，我和他是从其他电影认识变熟的，我跟他说“请别担心啦。”因为他当时满脸焦虑。因为一切都可能出大差池。如果天气不佳，英格兰的天气那叫个瞬息万变，我们绝对就有大麻烦了。但所幸我们规划得很好。大部分拍摄期间我们都有4台摄影机，加上吊臂——我们设备上一应俱全。拍摄时有三天，全天阳光明媚，我们准时完工，一切万无一失也没人受伤。非常棒。那也是全片最大的几个场面。

你们在充当唐顿庄园的海克利尔城堡拍了多久？

我们拍了挺久的，大概3个星期。全程都要非常小心。毕竟是座古堡，有非常多值钱的古董工艺品和油画。我们也在哈伍德宫、温特沃斯伍德豪斯古堡和诺森伯兰郡的安尼克堡进行了拍摄，只不过没进入内部进行拍摄。但一般进入古堡拍摄的难度都很大，因为摄制组人员众多。至少海克利尔城堡的主人对于有人在城堡里拍电视剧已经习惯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还是很欢迎的。但一旦你拍摄过程中出了岔子，他们可就要把你轰出去了。我们的拍摄没出任何差错。全片结尾宴会舞厅的那场戏，我们是在温特沃斯伍德豪斯古堡拍的。那真的是南约克郡一个很大的宫殿，目前是无人居住的。我们之所以在那里取景是因为那是欧洲最大的舞会厅之一。地方是个无价宝地，但就是很难把设备运进去。我们得把一个吊臂运到舞会厅里，用来拍最后一个场景的，所以组织规划要考虑很多细节。能在古堡拍摄总是很让人兴奋，但执行起来并不容易。海克利尔城堡也很特别，而且真的是非常美的一座庄园。我们当时是坐直升机拍摄的安尼克堡的外观（这座城堡因用于取景拍摄《哈利波特》系列而知名，同时它还是诺森柏兰郡公爵与公爵夫人的府邸），我就一直在感叹，能在这个地方航拍还能拍古堡外的古董车，这简直太棒了。电视剧曾经在这城堡里面拍摄过一次，我曾经勘景的时候也进去过一次，但我们要拍的镜头只需要Edith小姐（Laura Carmichael饰演）从自己庄严肃穆的老宅开车出去的情景。

我必须得说，美术设计Donal Woods真的是专家，他布置的厨房的景尤其让人印象深刻。既符合时代又具备实用性，但那些未经修饰的线条、深色调和未抛光的木质农舍桌台同时兼具现代审美。 

确实如此。他特别清楚该怎么做！我认识他超过10年了，他的确设计过好几个美轮美奂的片场。同时他是个很冷静的人，经验老道，博古又通今，跟他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美术设计对于摄影师来说也是很重要的需要相互协作的部分。如果美术设计做好了，摄影师就能拍得更好。他的设计就是围绕这我的需求展开的；他特别配合，我们俩相处得也很融洽。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之前是没有和这次的服装设计师Anna Robbins合作过，但我很喜欢和她的这次合作。她特别棒，你从那些精美的道具服就知道她多厉害了。我们的妆发设计师Anne Oldham也很棒。这个剧组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很优秀，从Liz、Gareth和其他制片人，到每个演员和摄制组工作人员都很不错。大家真的都相互支持。这也是这部片的特别之处。我觉得这可能是我拍过的最舒心的电影了。不是每个项目都能这么开心的，而且我们这个项目压力也很大，尤其我们是演员那么多的一个组。但大家都很专业，我们都全力以赴，我觉得大家表现都特别好。（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