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创作者马克·莱文（Marc Levin）关于《基本公义》（It’s Basic）的一席描述：
“这是最基本的举措。给人们钱就行了。这听起来既简单又荒谬。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作为电影制作者，我们最大的挑战就是试图将来自五个不同城市的角色编织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我们不想让这部电影看起来像一次调查。相反，我们希望了解这些人，并不断努力在他们的个人故事与更大的政策问题和历史之间找到平衡。最后，我们将它们全部融合在一起，并希望以这种方式打开人们的心扉，触动人们的心灵。这就是基本公义。一点钱，就能造成巨大影响。”
纪录片《基本公义》2023年于翠贝卡电影节首映。影片展示了美国的一项福利项目：每月向需要帮助的项目参与者提供500美元（约合3654元人民币），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纪录片中，迈克尔·塔布斯（Michael Tubbs）刚刚当选为加利福尼亚州斯托克顿市最年轻的首位黑人市长，而当选时他宣布，将推出几十年来美国首个全民基本收入计划。
这一年是2017年，而这一计划的内容是每月提供部分居民500美元，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塔布斯因为这个项目收到了死亡威胁。他的批评者们指责他使市政工作受挫——他们问道：如果政府在发放免费的现金，那谁还想正经找工作呢？他们声称这只是塔布斯给他核心圈子里的人送钱的一种方式。
自他宣布这个项目以来，中间经过了漫长的时间。项目的确启动了。斯托克顿项目的125名参与者表示，他们每月额外花费的500美元不是用来购买奢侈品或无用的东西，而是用来偿还债务、得到全职工作以及接受医疗治疗，比如牙科治疗——这些治疗他们已经推迟了很多年，因为他们之前负担不起。安德鲁·杨（Andrew Yang）将全民基本收入作为他2020年总统竞选活动的一大支柱性举措。随后，疫情爆发，联邦政府实施了各种版本的收入保障，包括通过《冠状病毒援助、救济、经济保障（CARES）法案》及其对美国人的直接资助，还有针对有孩子的美国人的儿童税收抵免。
现在，全美有100多个城市和地区推出了自己的保障收入计划。“当你身处其中时，你是看不到钟摆是如何摆动的，”塔布斯在一次采访中说道，“但是，哇——其实钟摆摆动得超级厉害。”
在2023年翠贝卡电影节首映的纪录片《基本公义》中，该片的监制兼导演马克·莱文试图捕捉这种钟摆摆动的范围。塔布斯和莱文向来自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和新泽西州纽瓦克的项目参与者展示了有保障收入项目人性化的一面。据塔布斯称，这样做是为了打破400年来关于谁应该得到政府援助、谁不应该得到政府援助的迷思。
“400多年来，我们一直被灌输这样一种说法：那些拥有财富的人拥有财富，是因为他们聪明、努力工作；那些没有财富的人没有财富，是因为他们不配拥有财富，或者他们太懒惰。”塔布斯告诉《卫报》，“如果你看看这个国家的历史，你会发现这种说法是谎言。通过对他人种族灭绝式的剥削，通过几个世纪的无偿劳动，无偿的一切，无偿的儿童保育，才创造出了这些人所谓的财富。这些人免费获得了对其他人来说最昂贵的产品。然而，我们居然还惊讶于有些人拥有大量财富，而有些人一无所有。”
保障收入项目的基础很简单：贫困是许多社会问题的症结所在，而这可以用金钱来解决，而解决这个问题是政府的职责所在。这是一种有保障的月收入项目，且没有一般福利计划的附带要求——当福利计划的收益超过参与者可以获得的任何工作或收入增长时，这些计划的附带要求往往会使参与者陷入贫困。“我们讨论的是，从宏观的角度来看，用很少的美元就能引发改变生活的影响。”塔布斯表示。
对于一个在圣保罗照顾她四个孩子和她继兄弟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来说，每个月的额外收入意味着她最终可以存下钱，以在比她成长之地条件更好的社区买房子。额外收入也意味着在马萨诸塞州剑桥市逃离家庭暴力的单身母亲波西亚·威利斯（Portia Willis）可以去上护士学校。“每月拿到500美元的不同之处在于，你拥有了不必被驱逐的自由，拥有了不被切断电力供应的资源。”威利斯在影片中说道，“这给了我们一个重新夺回自己生活的机会。”
对于尼雷尔·卡特（Nyerere Carter）和他的家人来说，他们通过纽瓦克经济公平运动项目获得的每月500美元意味着他不再需要每天工作18个小时来弥补他妻子在疫情期间的收入损失。“美国一直在兜售这样一个梦想：你可以来到这里，追求你的梦想，没有什么是你不能通过努力工作来实现的。”卡特说，“但所有辛勤工作的人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工资。”
塔布斯和莱文审慎地确保这部纪录片展示了各式各样的项目参与者。从一个曾在哈佛大学教书的单身父亲，到一个在洛杉矶无家可归的母亲和她刚出生的女儿，这部电影强调了贫困如何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尤其是在超过60%的美国人靠薪水维持生活的情况下。“我们在谈论我们自己，”塔布斯说道，“而这些人就和我们一样。”
这部纪录片还重点介绍了当今全美各地正在进行的各种各样的福利项目。斯托克顿项目最初是由经济安全项目拨款资助的，但现在有些项目直接从政府预算中提取资金。虽然大多数这类项目的帮助对象都是随机选择的少数当地低收入家庭，但在圣保罗的一个项目则是以难民为中心的，而在佛罗里达盖恩斯维尔的一个项目是向最近刚从监狱囚牢出来的囚犯提供资金。
“我认为公众并没有意识到人们从监狱出来后所面临的困难，”盖恩斯维尔项目的主管凯文·斯科特（Kevin Scott）在影片中说。“一旦你走出监狱，你无家可归的可能性就会增加10倍，但无论如何，一个人可能会面临各种费用。诉讼费、保释费——如果有人付不出他们该付的钱，他们就会把他们再度关进去。你们只是太穷了，以致于根本没有自由。”
图源：Nick Otto/AFP/Getty Images
对于塔布斯来说，盖恩斯维尔项目表明了在有保障收入项目方面，钟摆已经摆动了多大幅度。“这一举措是如此大胆，如此勇敢——因为它不仅挑战了贫困的观念，还挑战了犯罪和有罪的观念。”塔布斯说道。他的父亲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加利福尼亚州立监狱。“我希望这部电影能激励人们认识到勇气会激发更多勇气。有时候令人畏缩的事情就是去迈出第一步。”
塔布斯知道自己的名字将永远与保障收入项目紧密相连，尤其是在他于2020年创立了非营利组织“保障收入市长”之后。尽管同年他在竞选连任中失败了——但他并不认为他对保障收入的推进是他失败的唯一原因，而是 “这个项目阐明了我的治理方针”——他消除贫困的工作仍在继续。
“我知道光是斯托克顿的125个人不能解决贫困问题，而我有一种预感，感觉可以找到一种方法来建立起持续的势头。”他说道，“我感到非常自豪，因为现在正如电影所展示的那样，项目变得比我自身重要得多。”
他补充说：“如果它成为一项政策——当我们不再有更多的试点项目，当它变得像联邦医疗保险一样，当50年后，甚至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开始的，而它给人感觉就像是：没错，我们一直都有这样的政策——那样我会更加自豪。”
出处：Vivian Ho | The Guardian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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