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圣丹斯协会

发行策略师彼得·布罗德里克（Peter Broderick）在本杂志创刊初期撰写过一些关于微预算电影制作的基础性文章。他发布的每周通讯是所有在追踪独立电影行业的人的必读内容。在最近的某期中，他关于圣丹斯2023纪录片销售的报告，已引起了广泛讨论，并阐明了非虚构作品交易的重要趋势。本报告为经他许可的转载。 ——编者

“每位独立电影人都该从圣丹斯电影节取取经。今年的电影节揭示了独立电影生态系统中至关重要的发展趋势。”让我们从我的《2019年圣丹斯电影节特别报告》开头同样的两句话开始。在这份乐观的报告结尾，我写道：“我希望我们正处于一个黄金时代的开端，但这需要在几个方面取得进展才能实现。”

四年后，圣丹斯电影节告诉我们，纪录片制作者进行大型交易和被大量收购作品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在这篇报告的后面，我将重点介绍发行新世界中的大好机会。

今年我在圣丹斯电影节上看了31部电影，和2019年一样。纪录片的质量一如既往的出色，但发行商的反应却令人担忧。

今年圣丹斯电影节期间的纪录片销售情况是近年来最差的

12部竞赛单元美国纪录片=零售出

12部竞赛单元世界纪录片=仅一笔大买卖：《永恒的记忆》（La memoria infinita）。传闻中MTV纪录片买下该片的价格是三百万美元（约合两千万元人民币）。

以及一部Next单元的纪录片=卖出一部，《科科莫城》（Kokomo City），卖给了Magnolia。

圣丹斯电影节之前出售的两部美国纪录片：《小理查德：我就是一切》（Little Richard：I Am Everything），卖给了Magnolia，以及《白南准：月亮是最古老的电视》（Nam June Paik: Moon is the Oldest TV），卖给了Greenwich Entertainment/PBS Film。

在其他世界竞赛单元的纪录片中，部分销售发生在圣丹斯电影节之前、期间或之后。《桑房的女性私语》（Smoke Sauna Sisterhood）在国际市场售出，并在美国市场被Greenwich Entertainment公司选中。《然后国王说，好个奇异的机器》（And the King Said, What a Fantastic Machine）也在国际市场上售出。

柏林电影节期间举行的欧洲电影市场（European Film Market）原本会宣布更多竞赛单元美国纪录片的销售情况，但没有一部作品售出。四个月后，依然没有更多竞赛单元美国纪录片宣布售出。

这与四年前的情况完全相反，当时我报道说：“2019年圣丹斯电影节的影片交易达到了历史高峰，打破了所有过去的记录……竞赛单元美国纪录片的售出比例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流媒体在本届圣丹斯电影节上没买任何纪录片

Netflix、Amazon Prime、Apple TV+和Hulu没在帕克城当地或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购买任何一部纪录片。这与他们近几年在圣丹斯电影节上的购片情形形成鲜明对比，往年一些购买价格高得惊人。流媒体为虚构长片支付了最高价格。Netflix以2000万美元（约合1.4亿元人民币）购买了《公平竞争》（Fair Play）。Apple TV+以2000万美元（约合1.4亿元人民币）购买了《芙洛拉与儿子》（Flora and Son）。

流媒体把他们自己制作的名人纪录片带到了圣丹斯电影节

其中包括：《我还是我：迈克尔·J·福克斯》（Apple TV+）；《斯蒂芬·库里：不容小觑》（Apple TV +）；《永远的朱迪·布鲁姆‎》（Amazon Prime Video）；《漂亮宝贝：波姬·小丝》（Hulu via ABC News）

流媒体大大降低了纪录片的优先级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Netflix，他们过去的目标是：

• 名人主导的纪录片
• 真实犯罪纪录片
• 音乐纪录片

还有另外一个不确定的类别：

• 具有全球吸引力的纪录片

2019年，Netflix将《民主政体的边缘》和《隐私大盗》带到圣丹斯，并购卖了《美国工厂》和《登堂入会》（后者的购买价格是1000万美元-约合7000万人民币）。争议性政治纪录片似乎在Netflix目前的纪录片优先级中没有一席之地，也可能不在其他流媒体和发行商的优先级之内。除了《登堂入会》，《少年邦》以1200万美元（约合86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了Apple TV+和A24。《火山挚恋》（国家地理）以8位数的中低价格售出。如果它们是在2023年的圣丹斯电影节首映，买家们还会购买这些影片吗？优先级降低是整个行业的一大关键问题。今年圣丹斯有许多优秀的纪录片仍未售出，而在之前的圣丹斯电影节上肯定会有很多人追捧它们。

圣丹斯之外

2023年圣丹斯电影节对纪录片制作者来说是一记警钟。它突显出旧的发行版图正在发生令人担忧的变化。购买优先级的降低大大限制了独立电影制作者从流媒体和其他发行商那里进行交易的机会。现在很清楚的一点是，即使是顶级的电影节也可能对影片销售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圣丹斯为有心的电影人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改变你的电影节策略

别再对电影节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你得明白它们可能有帮助，但不是非参加不可。许多非常成功的纪录片从未参加过任何电影节。大多数电影节对你的发行几乎不造成任何影响。一些经过仔细挑选的电影节可能会有帮助，但也不是百分百保证。

太多电影人花费太多时间申请和执迷于电影节，却用太少的时间去研究和做策略。参加电影节的好理由不少，即使去电影节并不直接等于影片得到发行机会。你在那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也有很多社交机会。电影节可以帮我们建立个人职业档案。我比较建议设计一套有选择性的、现实的和符合当下的定制参展策略，而不是地毯式盲目申请电影节。

不要回头看

这个行业被死记过去老旧工作方式的问题困扰。我们活在一个变化迅速且不断更新的时代。旧的发行世界正在我们眼前分崩离析。但到处都是采用老一套做法的惯性。过时的发行协议仍在使用，其中包括不再重要的各种权利，却不包括具有重大价值的新权利。对地区发行权的强调忽视了新的全球机遇，包括全球虚拟首映式，此处可以参考《创伤的智慧》（The Wisdom of Trauma）创纪录的首映式。

疫情期间，许多行业领袖承认，形势正在迅速发生变化。不幸的是，他们对如何充分利用这些变化没有任何清晰认识。他们没有提出新的想法，也没有尝试新的方法。他们只是回到自己熟悉的老路上。

不要被算法所诱惑

算法只能看到已存在的东西。引用我才华横溢的朋友希拉·黑曼（Sheila Hayman）的话——她正在拍一部关于人工智能的不同观点的电影：“算法什么都不懂：文化、人性、关系、政治、幽默。算法没有概念，毫不理解，它们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能给你的只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的混合体。它们可能会找到内容来填补空缺。但它们帮不了流媒体平台们找到开创性的好电影。”

八个黄金机会

我非常希望圣丹斯电影节能够启发独立纪录片制作者们，让他们看到那些已失效旧发行模式之外的东西。

以下是发行新世界中的八个黄金机会：

全球虚拟放映——《Five Seasons》首创了全球在线放映。它在72小时内迅速传播开来，在全世界获得了超过150万观众。

全球直接发行——《创伤的智慧》为期7天的虚拟首映为直接发行带来了革新，在236个国家和地区获得了400万观众。电影制作者们通过在线峰会推出了他们的电影。他们保留了除教育目的以外的所有权利，还与观众直接建立了联系。

混合发行策略—发行控制与创意控制同等重要。发行合作伙伴之间拆分权利和保留一些关键权利能让电影制作者设计自己的定制策略。分阶段实施这些策略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收入、观众数和影响力。

提前产生收入——《All The Lonely People》创造了一种创新模式，即在拍摄过程中产生收入、观众辨识度和伙伴关系。该片的创作团队设计了交互式展示，其中包括未完成的电影场景，并将其用于全国各地的特殊推广活动。

PBS加认购——许多电影制作者都与NETA合作，让他们的电影在全国各地的PBS电视台播放。其中一些影片吸引了大量的认购者，总金额高达48万美元（约合348万元人民币），且不需要与PBS或电视台平分。

战略伙伴关系——与非营利组织、公司和政府机构合作可以帮助目标观众群建立辨识度和兴奋感，创造收入，并增加影响力。自从《Age of Champions》开辟了这条道路以来，许多电影制作者都得到了关键合作伙伴的实物和财务支持。

会议——在各种年度会议上进行全会发言是一种可有效接触到你作品关注领域的领导者和关键组织的方法。这能够提供好的社交机会，赚到良好口碑以及演讲费。

联盟营销——由《健康饮食》（Food Matters）和《渴望变革》（Hungry for Change）开创，这种方法激励组织/KOL们鼓励他们的成员/粉丝直接从你的网站租赁或购买你的电影。作为回报，他们可以从推荐产生的收入中获得一定比例的提成。

和拍片一样，独立电影人也需要有创意地推广自己的作品。他们可以尝试新方法，拥抱创新，而守旧的发行方们似乎无法做到这些。电影人也不该忘记Netflix和柯达截然不同的命运。2007年，Netflix承担了巨大风险。在发行了10亿张DVD之后，公司开始了数字发行，这一创新改变了公司的面貌。而柯达对创新的恐惧则注定了它的失败。柯达本可以将其形象从“胶片公司”改为“影像公司”。不幸的是，它看到了前面的冰山，但无法调转船头。

电影人该抓住眼下这个机会。我对独立电影节即将出现的所有革新感到兴奋——我们没什么可失去的，一切都等着我们去争取！

出处：Peter Broderick | Filmmaker Magazine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