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奥斯卡交出最亮眼成绩单的《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可少不了摄影指导（DP）拉金·赛普尔（Larkin Seiple）的功劳。最近，他又一新作《怒呛人生》（Beef）上线Netflix，这部喜剧/惊悚剧集围绕两位经济条件与社会地位截然不同的洛杉矶人展开。由史蒂文·元（Steven Yeun）饰演的男主角丹尼是生活拮据的承包商，黄阿丽（Ali Wong）饰演的女主角艾米则是一位成功的生活达人。在一次停车场路怒事件后，二者结下梁子，自此他们的生活产生了难解难分的联系。

在与DP拉金·赛普尔（作品：《煤气灯》《瑞士军刀男》《玩命警车》）的专访中，他畅谈了剧集的拍摄幕后，以及他如何与剧集主创李成真（Sunny）密切协作创造作品影像风格。

问：拍摄本剧最主要的挑战是什么？

拍电视剧最大的挑战一直都是时间。无论预算有多少，每一集一般有5~6天拍摄时间，在日程安排上相当于一部独立电影。我们一整季应该只用了65天来拍摄。但最主要的挑战是创造出一种能帮助观众理解主要角色并能跟角色所做的糟糕决定共情的视觉语言。

基本上就是让主角讨喜一点。但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反派坏蛋的故事。坏人永远不会把自己看成坏人，但从他人视角来看，他们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觉得这一点很吸引人，我努力想让观众与他们共情。

问：你如何跟剧集主创李成真合作找到恰当的风格？

Sunny和我花了一整天测试拍摄了男主角丹尼的公寓和日戏外景。我们试用了几种不同镜头——常规和变形Supreme Prime定焦镜头——并试图确认要用的纹理与锐度。我们还以大格式来拍摄，并试着确定我们想要的景深，因为景深可能会太浅。

当我们完成测试后，我们把测试素材拿给调色师亚历克斯·比克尔（Alex Bickel），并基于不同胶片和参考照片创建了好几种风格。最终我选的是我称之为“非常美国式”的风格，即人物皮肤很红润健康，高光很有生机的风格。

我们设想的洛杉矶有着刺眼的光线，但这个洛杉矶在非常醒目的同时又在某种意义上很荒芜暗淡。跟美国东岸的阳光很不一样，我会把东岸的阳光称为“令人满足的”。我们这就得到了一个风格基准线，随后我们在调色阶段通过更贴近我们的设想以及对LUT过曝来创建风格，得到的图像感觉像胶片，或者像是某种被过曝处理再冲印出来的效果。这样能得到真的很干净的暗部，以及很丰富的肤色，我们算是在调色过程中发现这一点的。

剧中有一个健身的场景，全都用的是直射硬光，我们参考了原版《壮志凌云》（Top Gun）以及它用硬光打造的绝佳效果。于是那个场景成为了我们的灵感缪斯，因为它感觉非常棒，也很真实。我们想要避免现代电视剧那种风格，就是一切都用柔光主光，很像广告，感觉经过大量后期处理的风格。我们想要保持一丝光线刺眼的现实感。所以我们就采用了那样的手法。

唯一一个大挑战在于阿丽戴着眼镜，这幅很好看的眼镜（镜片反射）可以看到360°，所以突然之间你就不能只给阿丽布光，必须给整间屋子布光。那就改变了我们的处理手法。突然之间，就不能使用原始硬光光源了，女主角周围必须使用更大范围、更柔和的光源。对史蒂文的场景我们就可以正常给他和空间布光。

问：你们是如何做出所有摄影机跟镜头选择的？

我们采用了Alexa LF摄影机，但夜间撞车戏用的是Sony Venice 2摄影机，我们使用的镜头是Zeiss Supreme Prime定焦镜头。我们最终选用了锐度更高的镜头，因为在我们的测试中，我们发现可以在后期制作中把图像锐度调低，获得更多控制。我们还避开了光晕特别明显或特别复古的镜头，因为我们感觉那对我们的故事来说效果太过了，过于突出电影制作者，而不是让观众随角色入戏。

问：亚历克斯·比克尔是你的首选调色师对吧？

没错，至少最近5年我每一部电影都是他来调色，我们总是会提前聊某一个项目。我一拿到自己喜欢的剧本，就会开始找他，我们会花很多时间开发风格。项目很早期我就会开始给他发静帧，然后聊一下胶片的差异。然后我们会跟他的色彩科学家合作，分析每一种胶片的特点，探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胶片有什么变化。差别是在胶片本身，还是实验室的问题，或者是冲印方式造成的？如今的影视作品不会在肤色中看到品红了，但在七八十年代，那很常见。我们就是会聊那些东西……特别细枝末节。

问：你们创建了多少个LUT？

创建了三四个不同的选择，然后我们会用测试素材都套一遍，然后拷出来给Sunny和其他制片人看，看看Sunny喜欢那种风格的什么地方。为了日戏的布光，公寓里会有荧光灯和暖色实光灯，加上日光可以照射进来，我们还会试着创造凌乱的环境来看他对此的反应。最终，我选用了一个很醒目、肤色很浓郁的LUT，避开了一些比较老套的画面风格。

问：拍摄情况如何？

我们有多个实景取景地，只搭建了两个布景：女主角艾米的大宅跟男主角丹尼的公寓。其他拍摄日我们就是在不同取景地之间跑。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勘景，很多地方是直到最后才确定的。在国家公园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直到在那里开拍前两周才最终确定的。

问：这部剧涉及很多视效吗？

是的，所有手机的部分都是后期做的，那还挺吓人的，因为剧里面有好多镜头。Sunny很坚定地要让所有手机画面感觉很真实。我非常满意，因为当你看粗剪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是没东西的，你就会想：“老天爷啊，那一点都不好看，特别廉价！”

然后我们在第9集的那场撞车戏也有后期视效，还有很多小细节处理。我们可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移除画面里的东西上，比如阿丽的眼镜，我们一直在跟镜片反光作斗争。我们没有弄太多绿幕，只有补拍史蒂文还没从树上掉下来那里用了。我们选择用一个大型高密度LED墙拍摄车的戏。我们用拉斯维加斯的实拍原档拍摄了一群人开车去拉斯维加斯的部分，阿丽夜间开车的部分，等等。撞车戏也是用LED墙拍的，不是用的蓝绿幕。

问：跟我们说说DI流程吧。

我是远程在Color Collective公司完成的。亚历克斯·比克尔是调色总监，我跟他创建了LUT，但主调色师是亚历克斯·吉梅内斯（Alex Jimenez），我跟他一起完成了每一集的调色。我们在4个月间通过远程的方式完成了所有集数的调色。素材给到他们的时候，他会先做一版调色，然后我加入，我们一起再调第二版并最终完善。这是我最喜欢的疫情带来的影响——我们可以远程调色，而我可以深度参与整个过程。

问：接下来有什么项目？

我刚拍完《Wolfs》，那是一部由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与布拉德·皮特（Brad Pitt）主演、乔·沃茨（Jon Watts）执导的惊悚片，我曾为导演拍摄过《玩命警车》。新片的规模与《怒呛人生》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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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Iain Blair | postPerspective

编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