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争夺战

随着《伦敦黑帮》（Gangs of London）第二季上线，视效总监兼制片人詹姆斯·乔丹（James Jordan）和 摄影指导（DP）比约恩·查彭蒂埃（Björn Charpentier，SBC）为我们介绍了虚拟制作是如何将该剧中一些最令人震惊的场景变得有血有肉的。

如果你还没有看过《伦敦黑帮》，那就想象一版打了类固醇的《浴血黑帮》（Peaky Blinders）吧：在这部由《突袭》（The Raid）导演加雷斯·埃文斯（Gareth Evans）策划的Sky剧集中，血腥的权力斗争撕裂了伦敦的黑帮地带。

视效总监的看法

在伦敦的MARS虚拟影棚（隶属于Bild工作室的虚拟制作设施），由视效总监詹姆斯·乔丹协助的《伦敦黑帮》拍摄团队利用沉浸式表演影棚的力量拍摄了一些最具挑战性的镜头。影棚的中心是一个25.5×5米的LED虚拟影棚，它被证明是拍摄《伦敦黑帮》开车戏段落的理想选择。

乔丹几十年的行业经验涵盖了BBC和ITV电视剧以及纪录片和商业广告。他的职业生涯始于，用他的话说：“基本上任何电影片场中与视频信号有关的东西：视频投影仪、视频墙，还有为像《席德与南茜》（Sid and Nancy）这样的年代片设置专门的老电视机道具，等等。所以，讽刺的是，我现在几乎又是专门负责在片场看管屏幕了。”

2018年，在一些行业活动上听说了虚拟制作后，乔丹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概念。“当时那是一种刚出现的新兴事物，但并没有很多人在使用它。”他回忆道，“我可以预见到，它可能对任何规模的制作都能派上用场，因为它提供了很多样的选择。无论你的预算是多少，总有些事是你能或者不能解决的。”

2019年末，当《曼达洛人》（The Mandalorian）开创性地使用工业光魔的StageCraft技术时，虚拟制作突然成为了好莱坞最热门的话题。而等疫情过后，电影行业开始慢慢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像《伦敦黑帮》这样的剧集就非常乐于采用虚拟影棚拍摄。

2021年，当乔丹开始着手《伦敦黑帮》的第二季制作时，他受邀与Pulse Film的联合创始人托马斯·本斯基（Thomas Benski）和Epic Games团队的一些成员（用于创建虚拟环境的虚幻引擎工具集的创造者）会面。“关键的思考过程是，这种工具能为拍摄增加什么，因为总会有其他的方法来做同一件事，而虚拟制作并不是什么唯一法宝。”乔丹说，“因此，我们开始考虑需要进行哪些类型的拍摄任务，以及有多少任务可以在虚拟制作环境中有效实现。”

团队立刻想到剧中的驾驶和出行镜头完美适合虚拟影棚拍摄，但他们最终使用这项技术拍摄了从小抓拍（pick-up）到关键段落的所有镜头。乔丹回忆道：“我们拍摄的一些镜头是先3D扫描了片场来抓拍对话，然后我们再由此拍完一位角色的关键死亡段落，那段戏发生在车里，这个角色死得很痛苦。”后者发生在第8集，最初计划完全实景拍摄，但由于时间限制，虚拟影棚取而代之。乔丹及其团队拍摄了那个实景的360度实拍原档，把车移到一边进行拍摄，然后把素材带到了MARS，在那里他们在虚拟影棚拍摄了这段戏的动作部分。

第8集中有几个驾驶镜头，而摄制组很想采取一种创造性的手法进行拍摄。其中一个特别复杂的Technocrane伸缩炮镜头涉及到转盘和360度的缝合实拍原档，正如乔丹解释的。“我们从车内开始拍，再从副驾驶的窗户出来，经过角色之一，然后一直绕着车转，所以当Technocrane出来时，车就在转盘上旋转。然后，我们穿过后窗，来到人物的头后方，再离开窗户。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镜头，复杂到在真实的公路上无法完成。”

他补充说，编排Technocrane是整个拍摄过程中最具挑战性的部分，大约拍了25次才完成。“要穿过车的侧窗空间是非常小的——真的只在伸缩炮两侧各留了一英寸（约合2.54厘米）。因此，如果有任何角度稍有不对，伸缩炮就无法通过另一边。”

与典型的绿幕拍摄相比，在虚拟环境中拍摄驾驶场景不仅有利于拍摄团队，也有利于演员。“演员们发现驾驶实拍原档非常自然，特别是那些穿过伦敦的驾驶实拍原档。”乔丹说道，“在实拍原档下，演员们可以看到什么时候在路口停下，什么时候打行车转向信号，什么时候转弯，因此他们能够与环境良好地融为一体，而这给了他们一个更加真实的段落。虚拟影棚给了我们更强的互动性，演员们也喜欢这样。”

“这有点怪——有时演员发现这会让他们有点头晕！有几位演员一开始觉得很难直视，但等习惯了之后，他们就完全没问题了。”

驾驶背景是经过提前精心策划的，关于路线和在一天内的具体时间的安排甚至比平时做得更早。团队使用了两套不同的系统，驾驶实拍原档和Brownian Motion摄影组合，这取决于需要什么样的镜头。Brownian Motion的10摄影机支架提供非常高质量、可拼接的图像，驾驶实拍原档镜头虽没那么容易拼接，但提供了很高的灵活性和更丰富的驾驶环境。

与乔丹在MARS工作的两名《伦敦黑帮》摄影指导（DP）分别是查彭蒂埃和二组DP弗雷瑟·里格（Fraser Rigg）。这两位之前都没在虚拟影棚里拍过片，不过灯光师里奥·内森斯（Leo Naessens）之前有过一些实用经验。为了增强场景，团队不想仅仅依靠LED面板。“它们会给你很好的环境光线，但给不了你够强的高光，”乔丹说，“还有运动的概念（需要适应），当你经过路灯之类的东西——特别是在我们拍夜戏时尤其如此，所以有一位以前用过虚拟影棚的灯光师很有帮助。”

“我们仍然加了些光来为这场戏的演员脸部打造合适的色调，也加了些光来打造更强/更硬的阳光光束。”查彭蒂埃补充道。

乔丹认为MARS虚拟影棚的得力团队帮《伦敦黑帮》很好地实现了虚拟制作目标。“最宝贵的财富是，那里的团队非常开放，愿意讨论，在沟通过程中带来了大量专业知识。我认为双方都理解拍摄过程是很有帮助的：我在创意方面指引导演和DP想要拍摄的东西，他们则在技术方面作指引。这是一次非常好的合作，空间也非常灵活。”

这种灵活性使拍摄增加了LED屏的尺寸，以创造出围绕汽车的镜头，也使他们能够利用转盘——“运进去组装时那可是个庞然大物。”乔丹笑着说。

如果你想在下部作品中采用虚拟制作，乔丹有一些很有价值的建议：“关键是提前计划。你需要非常确定你要用什么背景，是要用拍好的实拍原档还是靠3D生成，因为它们需要以特殊方式创建和处理。拍摄前，我们就很清楚地知道哪个场景要用什么背景，以及摄影机会如何移动，所以拍摄当天一切都很顺利，我们也能够在拍摄日迅速开展工作。”

DP的视角

比约恩·查彭蒂埃是第一次在虚拟影棚拍摄，当时还不确定自己该期待什么。“一开始，我对虚拟制作还有点犹豫，因为我看过一些一线项目用了这套系统，而出于某些原因，效果并不理想——你可以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解释道，“困难在于试图理解是什么让图像‘不对劲’。我和几位ASC、BSC成员谈过这个问题，但没人能真正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对很多人来说，虚拟制作仍是个非常新的概念。”

在第8集中有大约20分钟的驾驶场景，DP和导演科林·哈迪（Corin Hardy）想比常规车载拍摄镜头拍得更有创意，并从《人类之子》（Children of Men）和《世界大战》（War of the Worlds）中获得灵感。“在我们的拍摄中，有几个场景是非常基本的静态镜头，而另一些则更复杂，”查彭蒂埃说道，“我们和我们的第一副导演谈过能不能从这些简单的场景设置先开始，好让我们能在进入最复杂的设置前更好地理解这套系统：要360度地绕着车转，从车内开始拍，跟踪拍摄回到车外，绕着车转最终来到车后窗，继续进入车内，最后再次在车外结束镜头。”

虽然第一副导演成功做了安排，摄制组也设法在虚拟影棚内拍了两套设置，但疫情来袭后拍摄也不得不暂停。等稍事休息后回来，演员们的日程安排已经改变，摄制组只能从拍摄最复杂的镜头开始复工。“一下子要学的东西很多很急。”这位DP承认。

从查彭蒂埃的观点来看，虚拟制作的好处是什么？“我认为，这套体系的一大优势在于，对于一名导演，你拥有了更大的控制权。我们不需要面对一条只够拍一个镜次的路，我们也不需要考虑天气的变化。演员可以直接回到一个镜次中——你不需要重置所有的车辆。我们也可以创造更多创意角度来讲述这个故事。”

此外，由于《伦敦黑帮》在冬天拍摄，白天时间有限，但剧集又有很多场景包括大量流血冲突，所以在虚拟影棚拍摄有了额外的实用性。

“尽管如此，我还是更喜欢在真实道路上技术上可行的镜头，”查彭蒂埃补充道，“如果拍得太疯，观众就会出戏，除非你的故事撑得起这种程度的创意。”

摄制组将两种拍摄汽车场景的系统结合起来。“我们在真实的道路上用U型摇臂系统拍广角镜头和中景镜头，但所有特写镜头都是在虚拟影棚拍摄的。我们用一套摄影机阵列拍摄了实景的360度实拍原档，然后就有了更多时间和演员们一起在影棚里巧妙地完善打磨场景。”

查彭蒂埃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指南，可帮助其他DP涉足虚拟制作领域。“虚拟影棚给了我们很大的自由度，但把一切设置正确需要时间。”他表示，“我们必须将摄影机对准道路，然后才能开始构图拍摄。所以一开始我们没有把这些加进日程表里，因为我们不知道要加。开始的几天，整个部门都在反复试错。你必须得在整套系统的限制内工作，而如果你把这些界限推得太深，图像就会开始不对劲。对焦范围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因为你的屏幕比现实中的背景要近。所有这些都是有可能掉的陷阱。每次我们准备拍摄的时候，都会和所有部门一起研究，以确保结果是可信的。这次拍摄后我想到的是，如果我们以后再拍虚拟制作，我会要求更多的测试时间，这样整个团队都能了解如何在这样一套系统中操作。”

虚拟影棚方的观点

“MARS虚拟影棚一直支持创新，我们非常高兴能够支持Pulse Films公司的团队，通过虚拟制作将剧集中一些极具挑战性的场景变为现实。”Bild Studios的高级制片人劳伦·罗杰斯（Lauren Rogers）评论道，“结合我们的虚拟制作知识和对模拟驾驶场景的专长，MARS虚拟影棚能够提供最大限度的创作灵活性，使Pulse Films公司能够拍到一些与其它拍摄技术相比最独特和最难以实现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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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Helen Parkinson | 英国电影摄影师杂志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