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钱胜地》（Ozark）剧照，图源：TMDb
从方方面面来看，《黑钱胜地》都是一部“暗色”剧集。剧集以密苏里州犯罪集团为核心，讲述他们在内河航船上开赌场，为墨西哥贩毒集团洗钱的故事，无论在字面上、象征意义上还是影像风格上都偏晦暗。“《黑钱胜地》讲述的是发生在社会阴暗面的故事，见不得光，它也讲述了弥漫在那种环境中的恐惧和焦虑。”剧集摄影指导（DP）阿曼多·萨拉斯（Armando Salas，ASC，《终极名单》《入侵》《奇异天使》）表示，“人人都能在某种程度上体会到这种感觉——知道自己在行不义之事时心底的那种感觉。我们努力将这种感觉融入到剧集的风格中。”
在近日公布的第74届艾美奖提名中，《黑钱胜地》及其卡司入围了剧情类最佳剧集和最佳男、女主演及女配角的角逐。从2017年首季上线到如今的第四季，剧集的整体风格一直是低对比、低调并带有偏冷的浅青色调。
换句话说，《黑钱胜地》最突出的美学特点似乎和新兴的高动态范围（HDR）显示技术提供的好处相左。HDR通常与4K分辨率及宽色域显示性能相伴相生，具备HDR特性的电视常以其对比度较标准动态范围（SDR）显著增加为宣传点，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目前仍采用的是SDR观看设备。从根本上来说，HDR让显示设备显示的图像进一步趋近数字电影摄影机早已能拍摄的图像。
SDR电视标准基于100尼特的峰值亮度。眼下，顶级的消费级HDR电视提供1,000至2,000尼特的亮度上限。而数字中间片调色师使用的高端监视器则可达到4000尼特。
尽管HDR正越来越受欢迎，但多数人仍在以SDR观看内容。那么，为什么阿曼多·萨拉斯同另两位《黑钱胜地》DP本·库钦（Ben Kutchins）和曼努埃尔·比利特（Manuel Billeter）要为剧集的第三季创建一套以HDR为中心的片场工作流呢？答案很简单——为了交付格式。
Netflix要求其原创内容以杜比视界HDR色彩制作母版，这是一种在与开源HDR10竞争的专有格式。所有其他交付文件——包括很多人会观看的SDR版本——都源自杜比视界母版及其P3色彩空间和感知量化转换曲线，后者取代了传统的伽玛曲线。SDR显示设备对应的是Rec.709色彩空间，这意味着即使DP选择在拍摄过程中根据他们的SDR显示设备做出决定，拍摄现场的图像也不会直接与观众最终看到的内容相关联。
“人们搞不清的事情之一是，他们会觉得：‘如果90%的人都看SDR，那我在片场也只看SDR就行了，这样我就可以待在长期形成的工作舒适圈里。我们只要让HDR色彩看起来和SDR相似就行了，”萨拉斯说，“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杜比视界和多数真正的HDR工作流中，你的摄影机负片会首先映射到HDR色彩空间，然后从那里再衍生出SDR。而如果你用Rec.709 LUT，那个SDR版本其实和你在片场看到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萨拉斯是从《黑钱胜地》第二季学到这个教训的，当时团队正好在主体摄影阶段开始前决定以HDR发布新一季。此后不久，萨拉斯在另一档Netflix科幻剧集《家有超能迪翁》（Raising Dion）的拍摄中迅速转向了片场HDR工作流，围绕杜比视界交付文件优先做决策。 “我们希望最大限度地利用这项技术，而不是在后期制作环节依赖调色。”萨拉斯表示，“新工作流最终实现了无缝融合，没拖任何后腿，也几乎没影响成本。真要说，我们只是多花了点钱在片场配备了更好的监视器。”
从《家有超能迪翁》获得正面经验后，萨拉斯和《黑钱胜地》的DP同事们立刻在该剧最新季中采用了HDR技术——“（整个过程）难以置信的顺利，”他表示，“尽管有遇到些技术障碍，但我不觉得比SDR拍摄更多，”萨拉斯说，“我们在交付色彩空间中做调整和微调，这对每位工作流参与者来说都是一种巨大优势，我离我想要的最终色彩更近了一大步。”
除了转向HDR，《黑钱胜地》新一季还扩展了宽高比。继《心灵猎人》（Mindhunter）第二季将宽高比从2:1提至2.2:1，《黑钱胜地》也如是照做，进一步满足了剧集对“更大画幅”的追求。此外，《黑钱胜地》还将松下VariCam的超级35毫米传感器换成了大画幅的Sony VENICE。画幅尺寸和分辨率的提高（从4K提高至5.7K），加上HDR对比度的增加，意味着萨拉斯和他的DP同事面临着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他们要联手对抗当下DP的“心腹大患”——数字清晰度。“清晰度明显大大提高，于是我们用老式镜头制造特定效果与之抗衡，无论是拍肖像镜头，还是拍那种希望视线集中在画面某部分，景深大量衰减的广角镜头。”萨拉斯说道。
不再使用前两季的库克S4镜头，《黑钱胜地》转向了经典的徕卡R系列。此外，剧组还用了徕卡Summicron-C镜头及True Lens Services改装的徕卡Noctilux-M 50mm镜头。Noctilux镜头可开到T0.95，这是摄影大助利亚姆·辛诺特（Liam Sinott）面临的诸多挑战之一。在参与了采用过分像屈光镜的HBO剧集《局外人》（The Outsider）之后，辛诺特显然能够胜任这种在极窄景深下跟焦的艰巨工作。“HDR工作流并没给跟焦员的工作带来多少变化。我还是在用一台接SDR信号的13英寸监视器跟焦，但这一季的拍摄确实浅了一档，所以我的工作难度确实有所提高。”辛诺特说，“但接受挑战是件好事。它能让你全身心投入。”
为了进一步消除数字清晰度的影响，剧集在后期增加了Livegrain——一种模仿胶片颗粒的特殊工艺。“在拥有足量清晰度和细节的同时又不让人感觉过于清晰和电子化，这是场持久战，”萨拉斯说，“老式徕卡镜头和Livegrain搭配，带来了我们想要的柔和顺滑的肤色，还带有胶片质感。”
在片场，亚特兰大的数字影像工程师（DIT）乔·埃尔罗姆（Joe Elrom）在剧集开拍的头两个月里搭建了全新的HDR工作流。这套工作流的第一环是由Sony VENICE向埃尔罗姆的DIT车发送S-Log3信号，在那里，他用Pomfort Livegrade搭配尊正DM250 OLED监视器添加CDL风格。随后，埃尔罗姆将经过调色的信号发送到下游的视频辅助车上，视频辅助车再将信号传送到两个不同的监看点（video village）——一个是为各剧组工作人员搭建的SDR监看点，另一个则配备AJA FS-HDR转换器，让导演和DP可在监看HDR和SDR之间切换。
尊正DM系列实时调色监视器，搭载第三代CFE色彩管理引擎可配合Assimilate Live Looks/Assist、Pomfort Livegrade等实时调色软件进行现场实时调色，配备的3Gbps SDI输出接口可以将处理过的信号直接输出到另外一台设备进行监看，也可以将输入的DP或DVI信号转换成SDI信号输出。（点击此处了解更多产品详情。）
在HDR工作流中，控制亮部是一大关键。在SDR中看起来可能没什么的场景光，在HDR中可能会非常明亮，让观众出戏。“很多时候，这是违背直觉的，因为在亮部，曲线肩部多了这么多空间，但你实际操纵的还是场景光调光器，”萨拉斯说，“在太亮时能调低高光很重要，以HDR监看这方面也让我们能在片场就做出决定，不必动用大量遮罩、power window和最终调色环节的二级调色。”
采用HDR工作流也使萨拉斯能在《黑钱胜地》暗部最暗处给出细节。“如果你要处理一些超低亮度的布光，比如角色在一个门只开了条缝的黑暗房间，只有一丝光线照进房间，那你可以在曲线趾部获得更丰富的信息，从而精确微调暗部黑色和灰色的分离程度，还能确定要增加多少眼部打光来展现演员的表演，同时仍让角色处于黑暗之中。”萨拉斯说道。
由于选择在片场而非后期做这些决定，Company 3调色师蒂姆·斯蒂潘（Tim Stipan）的工作变得更加轻松。他负责了《黑钱胜地》前三季全30集的调色。“因为DP（在拍摄期间）已按HDR要求布了光，HDR调色就会容易很多。我不必在数字负片上下以往那么多工夫，”斯蒂潘说，“在拍摄中采用HDR监看比较奢侈，很多项目不这么做，但那些项目最后还是得花更多时间在校色上，以此来缓和过亮的高光问题。和在片场装HDR监视器相比，该不该为校色花这些时间值得考虑。最终，如果DP、DIT和灯光师能联手打造最佳HDR版本，图像看起来肯定会更好。他们也可由此下变换做出SDR版本。”
这个“下变换”版本由杜比内容映射单元（Content Mapping Unit，缩写CMU）创建，该单元会分析HDR素材，并根据斯蒂潘的预设参数创建SDR修改版本。斯蒂潘用达芬奇给HDR版本调色和给SDR修改版本做调整。工作时，斯蒂潘还会按需微调CMU的自动SDR版本。“可能会遇到特定的明亮场景或黑暗场景，需要我拎出SDR修改版本特别做微调，不过这和为整个场景做调整没什么两样，”斯蒂潘说，“我很少要为SDR做逐镜调整。”
因为《黑钱胜地》的大部分画面都在阴影中，所以HDR和SDR版本的曲线低处可能非常相似。萨拉斯拿了一个三位演员在低光且有场景灯的场景举例。“在这种情况下，HDR和SDR的示波器图像可能90%都是一致的。多数信息可能在HDR中低于50尼特，或在SDR中低于50 IRE。”萨拉斯说，“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场景灯的映射方式。在SDR中，它们可能会达到70 IRE，但在HDR中，它们可能会达到250尼特。但对我来说，这项技术真正的优点在于，现在的消费者在家中都有了10比特显示设备，而它们能够准确呈现色调曲线，且不会有带状伪影。”
萨拉斯强调说，HDR只是种新工具——但DP必须支持和掌握这种工具。“了解如何使用这项技术非常重要，因为作为DP，如果我们不掌握这项技术，总有人会。”萨拉斯说，“作为图像创作者，我们在片场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如果不能在后期实现我们的创作意图，那会非常可惜。”
延伸阅读：
·Netflix 4K HDR电影《窗里的女人》的美术设计与用色
·SDR & HDR现场实时调色 镜头不够只能求助英国《旺达幻视》DIT工作流终于来了
出处：Matt Mulcahey | Filmmaker Magazine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